听着邻居的声声控诉,叶明听得有些有如芒刺在背,耳朵冒血,被指责的抬不起头来,甚至觉得这话听起来字字诛心,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战小寒。
有了这些人的作证,县令也就掌握了这个案子的关键证词。
叶家人确实对战小寒十分严苛,有虐待打骂一类的不好行为,有了这些证词,叶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孩子带回去的。
临水村的村长比起教书先生和其他人,虽然有些姗姗来迟,不过并不耽误案情的审理。
他一进来,就拿出了最有利的证据,就是叶明当时十八两卖掉战小寒时签下的公证书。
村长甚至不用再所说什么,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说明叶家人当初确实是收了钱,然后把战小寒当做牲口一样卖掉了,现在却又反悔改口不认还闹上了公堂。
师爷将公证书端给县令看,县令将上面的字迹和手印当堂让叶明做了对比,见他也承认了,这件案子自然就可以结案了。
县令一身轻松的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官服,虽然曲折了一些,但这个案子断起来倒是十分的容易。
他干脆的断案宣告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本官
可以断定叶家生而不养,还有虐待遗弃贩卖的嫌疑,而战家有养育之恩,再造之德,战小寒现在也已经经过了宗亲家族的认可,过继到战家名下,所以本官现在宣布……”
“战小寒堂下民妇傅南珠的儿子,此事现如今就算是官府过了堂,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县令顿了顿道,“本官现在就让战小寒的生父,叶明当堂写下断亲书,从此以后战小寒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和叶家没有一点关系。”
他说着让师爷给跪在地上的叶明递上纸笔,看着他亲手写下断亲书。
傅南珠艰难的撑着身子,看他将写好的断亲书交给师爷,心里这才送了一口气,身子软软的瘫了下来,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和心口上的压抑让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师爷将断亲书递给县令过目,县令看过确认后又让他拿给傅南珠看。
等都确认好了以后,便一拍惊堂木警告叶家人道,“今日的事已经有了定论,若以后你们再到战家纠缠胡闹,一律按拐带贩卖孩子的违法的人伢子定罪处理,知道了吗!”
一记重响吓的叶家人哆哆嗦嗦的立马俯首认错,战战兢兢的点头应
着。
正当叶家人伏在地上偷偷看着,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突然听头顶又传来县令的声音道,“来呀,把今日作乱堂上作伪证的这些人,和叶家人全部拖下去打四十大板以示惩戒。”
县令话音刚落,便有无数差役上前两两一起,要将诬告的叶家人都拖出去四十板子伺候。
被吓的屁滚尿流的叶家人哭着喊着求县令开恩,大喊着知道自己错了,但县令完全充耳不闻,只是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带下去行刑。
一阵喧哗之后,堂下只剩下还跪着瑟瑟发抖的那个替叶家说话的差役和傅南珠他们。
县令蹙着眉看了看他,师爷见状凑上前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他厉声斥骂道,“你和叶家有亲戚?”
那衙役一听他问,心里陡然一紧,心想到底还是没有瞒住,便有些瑟缩的点点头,一脸皱皱巴巴要哭不哭的表情看着他。
县令想了想,他毕竟是个衙役还要给自己办事,打个几十板子下不了床就碍事了,于是道,“罚你半个月的俸禄,给你个教训,这次的事情你好
好的长长记性。”
跪着的衙役心疼自己的俸禄,但一听外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想着这还算好的,只能欲哭无泪的接下了惩罚,退到一边去了。
退堂之后,战小寒小心翼翼的扶着傅南珠往外走,虽然她已经尽量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但还有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战小寒的身上,他虽然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却就是不肯松手,咬着牙也要扶着她往前走。
傅南珠每走一步都疼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她见战小寒因为用力,一张小脸都皱巴到一起,额前也有汗珠出现,有些不忍心的道,“不用扶,我能自己走。”
傅南珠说着咬咬牙,准备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行走的时候,战小寒却怎么都不松手,抱着她的腰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哭的眼泪鼻涕全糊了一脸。
傅南珠苦笑不得,艰难的用颤抖的手掏出手绢给他,要他把小花脸先擦一擦。
“娘,都是因为我要你受苦了。”战小寒接过手绢擦了一下,却又忍不住又落下眼泪来。
赢了官司,傅南珠的心情不错,慢慢的走了两步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撑着战小寒伸过来的手,虽然有些艰难
,但还算稳当的往县衙外走去。
“不是因为你,小寒你别往心里去。”虽然现在傅南珠的屁股每走一下,裂开的皮肉和衣服摩擦在一起,都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但她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安慰他。
战小寒却并没有接受她的安慰,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她说,“娘,你今天为我受的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会牢牢的记在心里,以后一定成长为一个男子汉,保护你让你绝对不会再受一点欺负。”
傅南珠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倒是很安慰,想了想点头干脆满足他这个愿望,“好,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好好读书,这样的话也不枉费我今日这么拼命的护着你了。你是我的儿子,以后一定要做个让我骄傲的孩子。”
战小寒忍着鼻尖的酸涩,重重的点点头,眸子里闪着异常坚定的光芒,那束光芒足够点亮他整个人生了。
傅南珠和战小寒一步一步艰难的从衙门里挪到衙门外,外面围观的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傅南珠才卖出县衙的门槛,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战玲儿急促担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