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下人,本身也是榕城的百姓,对于百姓身受战乱的疾苦,也是有切身体会的。他们同样憎恨着蛮族人的侵袭,憎恨他们烧光抢掠,侵占毁坏他们的家园。
现在眼看着这些蛮人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压,他们个个自然都拍手称快。
半夏还真不知道这事,半夜偷袭,这会是千夜洵会指使下面的人去干的事情。
两军对垒,兵不厌诈,断了对方的粮草,这是给了对方沉重的打压,同时也为自己这一方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的确,这真是值得高兴的好事情。既然今天这么高兴,那中午你们就加点儿菜,只当是好好庆祝一番吧!”半夏身为女主子,还是不抠门的。
“多谢王妃!不过,王爷今日会回来吗?算起来,王爷他已经有好几日,都没有回来过了呢,要不要派个人,去驻地那边问问看?”下人一边询问,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女主子的脸色。
出于直觉,这名下人总觉得最近官邸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他们的王爷和王妃,曾经是那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如今,王爷夜不归宿,成天都在外面,长此以往下去,情况非常不妙啊。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他家王爷,没了命根子,不能与王妃行同房之乐,可是,到底是夫妻,哪里有不问也不管的道理。
“官邸的大门,随时都开着,又不是落了锁,他想回来,长了腿自己就能回来,不想回来,就别回来,还有什么需要问的,不需要!”半夏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
那个男人不把她放在心上,她又何必把他放在眼里呢。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清静,那么她成全他。
面对这位王妃的突然变脸,那名下人便不敢再多问,生怕说错了话,更加惹得这位女主子不高兴。
榕城上下很
快就知道了这场偷袭的成功,狠狠的打击了蛮人的势力,百姓们欢呼雀跃,对他们榕城的新王,更加的信服和敬重。
只是在驻地的军营里面,有一个人却高兴不起来。
“都尉大人,蛮人的粮草被烧了的事,您知道吗?看来这个新来的病弱王爷,还是有些手段的,要知道蛮人可不好对付,还要深入他们的敌营当中,放了火并且要全身而退,这都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安排才行,而且偷袭的那天晚上,起了大风,卷起了沙尘,一般的外出,都几乎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那支精锐的队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胡震被降为都尉之后,老实了一阵子。
可他心里仍然是不甘心,不服气的。
“切,那不过就是他运气好而已,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我和蛮人打了数十多年的交道,大大小小交过多少次手,蛮人的狡猾,还有实力,我会不清楚?这一次,他们不过就是侥幸而已,暂时占了点上风!”
胡震不以为然,对千夜洵,他是不服的,他现在的老实,也是迫于无奈之下选择的自保,一旦等到将来有了重山再起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机会的。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自己失去的,统统都夺回来,并且还要站得比原来更高更耀眼。
他的骨子里,注定了他是个不甘于平庸的男人。
他的血脉里,藏着野心,属于一个男人的野心。
“那是,放眼整个榕城,还有谁比您更加了解榕城,了解蛮人的?”那名手下见情况不妙,赶紧调转风头,开始拍起胡震的马屁。
官邸里,因为半夏放了话,所以下人们专门准备了丰盛的午膳。
要知道来到榕城之后,见到了榕城的条件艰苦,半夏就已经做好了要吃苦的心理准备。
一日三餐,
都是清淡而且简单的。
谁也不知道这里的战事,什么时候会再起,因而不多的粮食,都是省了又省。
可这一次大烧对方的粮草,想来对方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再顾及到他们,无法再对他们出兵的。
利用这段时间,榕城上下也正好可以好好地进行休整,休养生息。
丰盛的菜式一一上了桌,眼看时辰已经不早,可是男主子还没有回来,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回来,下人们一时之间为难起来。
难道要不要现在就开饭呢?是等一等再说,还是……
半夏见下人们上好了菜,却磨磨蹭蹭地,碗筷都还没有拿上来,便知道了他们的心事。
八成他们还是盼着他们的男主子,可以回来官邸用膳的,毕竟这顿丰盛的午膳,可是他们花了心思,也花了精力,专心为男主子做的。
可是,他会回来吗?
他躲着自己避着自己都那么多天,半夏居然也不敢肯定,那个人今天是否会回来这里。
她不希望这种无望的等待,她也不擅长等待。
“上碗筷吧!”
她最终决定不等下去,没有男人,她半夏照样还是会活得好好的。
下人不敢再多嘴,动作迅速地拿来了一副碗筷。
“你们自己也到外面的院子里摆一桌吧,都辛苦了!”
满桌子丰盛的菜式,都是平日里想吃可是又得克制的美食,半夏索性放开了胃,决定好好品尝眼前的美食。
一道月牙白的长衫,晃进了半夏低垂的眼眸中,那是一道白得耀眼的熟悉身影。
紧接着,就是来人略嫌不满的声音。
“怎么,这么丰盛的午膳,为何不等本王回来再一起享用?”
千夜洵是临时起意决定回来官邸蹭饭的,驻地的军营里,虽然也有吃的饭菜,但是那都是军中的伙夫烧出
来的大锅饭,无论是味道,还是菜式,自然都无法同官邸里的厨子烧出来的相提并论。
半夏的筷子没停,嘴里咀嚼的动作,更是没停。
哼,他想不回来就不回来,想回来就回来,可真是随性得很,可她凭什么要等他呢。
下人立即又高高兴兴地加了一副碗筷上来,眉眼之间的喜悦,那是掩也掩不住。
半夏鄙夷,狗腿成这样,真是辣眼睛!
“王妃,今后要是还有这么丰盛的膳食,你可记得要叫下人提前一点通知本王,本王这几日在军营里面吃得可比这个差了不少,你看看,本王是不是最近都饿瘦了,有没有?”
千夜洵正大光明地接近半夏,那熟稔的语气,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的隔阂过,也仿佛这几天他根本就没有躲在外面过。
半夏一口饭菜咽在了嘴巴里,差一点没有噎死自己。
“咳咳……”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
他们两个人不是互相生着气,闹着别扭吗?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厚到堪比城墙。
“慢点吃,不要急,说来都是本王的不是,你跟着本王辛苦了!如果你没有嫁给本王,没有陪着本王一起来榕城这么偏远的地方,如果你还留在皇城里的话,吃穿用度比在这里自然要好上太多的!”
千夜洵嘴上说着自责的话,可是这神情,却没有半分的愧疚,自如地拿着竹筷,开始用膳起来。
下人们见这边一片和睦,也没有什么需要侍候的话,就全部退了下去。
张良也自发自觉地跑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和院中的下人们挤在了一桌上。
再也没有了旁人在场,半夏终于沉不住气率先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这么反常,她不问清楚,这心里怎么
能踏实?
“什么怎么回事?我是你的相公,这官邸算是我们暂时的家吧,我回到自己的家中享用午膳,这还要问为什么?”千夜洵轻松一句话,直接反呛了回来。
“你……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晚上都不回来这里住吗?不是白天都从来不露面的吗,你这几天不是一直躲在你的那个军营里吗?你怎么不继续躲啊,你跑回来做什么?”
半夏生气起来,一连串的发问,就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个没完。
千夜洵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女人反应这么大。
先前进门的时候,只看见她端庄地坐着,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却不知道所有的平静,都只是表面上装出来的。
“本王没有躲着你啊,你怎么能这么胡思乱想呢,本王这几日军中事务繁忙,所以几乎都要忙到好晚,怕再回来这里的话,半夜会吵到你歇息,所以索性就在军中歇下。王妃,现在这么大的火气,这是在责怪本王这几日冷落了你吗?”
千夜洵嘴上工夫了得,什么话在他这里,都是他占尽了上风。
“你……不要脸!明明生闷气的人,先是你;要躲着我的人,也是你;现在跑回来的人,还是你。行,你什么都是对的,什么都没有错,全是我的错,我走,行了吧?”半夏气呼呼的,这一顿午膳,是没有办法再吃了。
她站起来就要走,偏偏千夜洵见状,赶紧伸手拉住了她。
“王妃,这顿午膳,你还没有吃上两口呢,怎么现在就要走呢。”
半夏挣扎,“我没有了胃口,不吃了。”还是要走。
“那没胃口,你也可以坐在这里,陪陪本王,本王肚子饿,本王还要多吃点才行,不然的话,连走路都会没有力气的。”千夜洵叫苦道,就是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