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鸱吻城的使臣来了。”宫人匆匆走进房间,这让坐在桌后的步清廷听得一愣,然后回神应了声。
“宣。”说完这个字的步清廷,还有些愣神的望着自己眼前那张画像,心里波涛汹涌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前听得一声轻笑。
“没想到,步城主这么喜欢这幅画啊?”调侃的说笑,伴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在步清廷抬头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你!”一个激灵的从椅子上跳起,步清廷好一阵才发现自己失态的咬牙瞪着对方,而后者却不以为意的挥手,让自己的人找来张椅子让他落座。
“好久不见,步城主。”宫睨城好笑的望着步清廷,看对方气愤难平,却咬牙隐忍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视线扫过步清廷摊开在桌上的那幅画,脸上的表情就更玩味了。
“宫城主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咬牙切齿的瞪着宫睨城,步清廷坐回原位,将紧握成拳的手藏在袖子里。
“没办法,想来步城主一定有很多疑问,怕使节说不清楚,所以本王就亲自来了。”宫睨城说的很大方的样子,换来步清廷嘲弄的冷哼。
“本王以为,这幅画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步清廷说着低头扫了眼桌上摊开的那幅画,表情复杂的目光幽幽,看的宫睨城一脸玩味。
“还以为步城主会打开城门是因为真相,结果却是因为人吗?”好笑的望着步清廷,宫睨城语气淡淡的说着。
“你想说什么?”对于宫睨城的出现,步清廷唯一能够想到就是对方来看自己笑话。
“君临晚就是椒图城的遗腹子公主,寒曦邪之所以想要蒲牢城,是为了保住椒图城,奇货可居,其心可诛,难道步城主还不明白吗?”宫睨城望着步清廷眉一挑。
“所以呢?被寒曦邪利用的我,有可笑到让宫城主亲自走一趟的价值吗?”步清廷望着宫影城冷笑。
当他知道君临晚是椒图城的遗腹子公主,前段时间还继承了椒图王位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欺骗,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骗人,但是
,当他知道寒曦邪早就知道真相的时候,心情就没办法淡定了。
如果寒曦邪早就知道君临晚的身份,那他会帮助自己登基称王,真的是为了联合各城池对付宫睨城吗?如果是,那赑屃城又算怎么回事?如果赑屃城都能如此牺牲,那他蒲牢城又该如何?到头来是不是也不过寒曦邪手中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这些事情君临晚也知道吗?还是说她早就心知肚明,就连救他也是因为他还有活着的价值,若是有一天不需要了呢?如果寒曦邪和宫睨城一样,想要这个天下了呢?啊!想到这里的时候,之前觉得古怪的地方,似乎都变得明朗了。
这就是步清廷会投诚的原因,想想之前君临晚在蒲牢城受伤的事情,还有风卿崖和白一简偷偷落跑的事情,那么多的疑点,他竟然都没发现。
既然都是被利用,为什么他要因为寒曦邪的关系和鸱吻城硬碰硬?牺牲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到头来当真能够保住蒲牢城吗?步清廷不确定,所以他收手了。
“步城主觉得自己可笑吗?”宫睨城不答反问的望着步清廷。
“难道不可笑吗?”步清廷瞪着宫睨城咬牙。
“当然不,这可是个机会啊!”宫睨城望着步清廷眉一挑,看对方疑惑的样子,他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你想说什么?”步清廷望着宫睨城眉头紧皱。
“现在的局势步城主应该看得清楚,赑屃城已经不足为惧,又有难民围困诸城,若是步城主这个时候反攻饕餮,不知道会怎样?”宫睨城的话让步清廷听得眯起眼睛。
现在狴犴城还没行动,就算要动,外边与难民围着,行军的脚步也会变慢,而且还会被难民袭城,恐怕连越境都有点困难,这个时候的饕餮可谓孤立无援,除非睚眦城能够出兵,但如果睚眦城的军队被借调,那自身的防守就会变弱,这样一来,驻留在赑屃城的囚牛城军队就可以发动攻击。
“难民一说,对出阵来说是个麻烦,难道对攻击来说不是一样的吗?”步清廷望着宫睨城,想到在他进攻饕餮城的时候,
要是囚牛城不能攻下睚眦城,对他来说和现在的拉扯有什么区别?难道要一直耗着?
“步城主似乎忘了,出阵的为了保护,没有敌意,难民自然不会畏惧,可若是进攻,你觉得难民为什么会成为难民?”不就是因为害怕受到波及,所以才会逃难吗?知道有军队打过来了,还不得跑啊!这样一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也不为过。
“更何况,睚眦城虽然易守难攻,可风卿崖自己把防守线扩大到了赑屃城境内,如果真的打起来,你觉得对方能有多少胜算?”不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很小的时候,师傅应该就教过了。
“饕餮是鱼米之乡,农业繁茂,一旦保证了粮草的充足,步城主以为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宫睨城似笑非笑的望着步清廷。
“你想让我保证粮草后援?”步清廷眼一瞪的醒悟过来,而宫睨城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嘴角始终微扬。
确保了粮草以后呢?步清廷想着到时候会发生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宫睨城想要的果然是整个上邪,所以必须除掉的就是狴犴城,还有睚眦城,要想除掉这两个城池可没那么容易,而对方已经做好了长期拉锯战的准备,前提是,保证能够后顾无忧。
“然后呢?要是你赢了寒曦邪,你打算做什么?”步清廷望着宫睨城,眼神狐疑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那就是赢了以后的事情了,但时候我们再商议也不迟。”宫睨城耸肩无所谓的说着,让步清廷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到时候再商议吗?也对,到时候他掌握了饕餮城,这么个富饶的地方,就算没有宫睨城,哪怕封城也无所谓,他都可以自给自足,更何况,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先拿下饕餮城。
一直安心的以为可以在睚眦城保护下不受牵连的饕餮城,要攻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宫睨城这边不找事的话。
想想也不是什么亏本买卖,步清廷没说话的抿了抿嘴。
看到步清廷这个样子,宫睨城知道对方心里已经有了
主意,却没有急着要答案,而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衣服。
“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步城主要怎么做就是步城主的事情了。”宫睨城说着望了一眼始终摊开在桌面的那张话笑了笑。
“没有了狴犴城的保护,椒图城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留下这句话的宫睨城笑了笑,也不等步清廷反应的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御书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步清廷低头望向眼前的卷轴,那巧笑嫣然的女子,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该死的,步清廷一拳打在了桌面上,桌上的画却皱都没皱一下。
赑屃城与椒图城接壤的地方,难民们全都挤在城门口,仰头望着前方重兵守备的城门,还有大声点数的将领声音。
“好了!好了!够数了!剩下的都回去等!今天的人数点够了,剩下的过两天再来啊!”守城的将领把点过数的人放进城门,剩下的人哀号一声,不甘心的往后退散开去。
望着人群缓缓散去,守城的将军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跳下高台的回到城内,守候在将军府的副将急忙给将军倒了一杯水。
“将军,你说主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别的地方只管扩充领土来圈养难民,我们却要把人放进城门啊?”副将眉头微皱的望着将军问。
“不知道啊!主上的命令,我们只管执行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将军倒是豪爽,随口应着,然后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将军,这样真的好吗?我看主上年纪轻,又是个女的,该不会……”副将不好说出那些贬低的话来,同时也因为将军的瞪视而缩了缩脖子。
“想死吗?主上的决定岂是你能质疑的?而且每两天点一批,又不是全部都接进来,在城内只好逗留一天,休息过后就会被送走,送的地方还不一样,能有什么问题?”将军说着哼了一声,副将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说出话来。
说来也是,每次就点一百个人,送的都是以前落败村庄,算是过去开荒的,村长也都是他们派去的人,就算真有人混在难民里想要做什么,也
很难聚成团,更重要的是,入城之后会登记户籍,按照入城的批次进行身份核查,至今没有发现古怪,要是有古怪的话,对方人少,他们也好控制。
而且,这些都是背后做的事情,外人不知,还传言他们主上仁慈呢!
“报!”门外突然传来士兵喊话,随后就看见有人跑进门。
“怎么了?”将军眉头紧皱的望着士兵,想着该不会真被副将说中出了什么事吧?这样想着的将军回头瞪了副将一眼。
“将军,主!主上来了!”士兵一脸惶恐的抬头望着将军,结结巴巴的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吓得将军和副将都愣在原地。
“你说谁来了?”将军一跃而起的瞪着士兵喝问。
“主,主,主……!”主了半天,被将军吓得不轻的士兵始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反而急出一头的汗。
“哎!没用的家伙!”将军骂了一声,抬脚就要走出门,结果却看到随后进门的君临晚,当下倒抽一口冷气的急忙跪地行礼。
“末将冯正,参见主上,主上万福!”该死的,竟然让主上找进门来了,这得是多怠慢?将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前来禀报的士兵。
“冯将军不必多礼,是本王来的唐突了。”做男装打扮的君临晚,好笑的伸手把冯正扶了起来,而冯正身后的副将还呆愣在原地,盯着君临晚不知所措的忘了反应。
“主,主上?!”副将做梦也没想到会看见君临晚,而且还是在他嚼了舌头之后,当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干什么呢!”看副将傻愣在原地,将军忍不住一声大喝,副将腿一软的急忙跪到地上。
“主上万福!”
“没事,起来说话吧!”君临晚说着挥手,然后望向冯将军。
“将军,难民的事情处置得如何了?”君临晚问。
“按照主上吩咐,一直都在点数,但难民越来越多,实在是……”冯将军抓了抓头,因为他们开城门的事情被传了出去,所以很多难民都开始往这边迁移。
毕竟,比起在故土的毫无保障,入城之后有军队保护是完全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