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阿林在踢飞了士兵之后,竟然毫不犹豫的把棺木里尸身给抢走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超乎人想象,以至于等阿林骑马消失在城门方向的时候,守城的官兵这才反应过来的想要去追。
“不用追了。”寒曦邪冷眼望向阿林消失的方向,厉声止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官兵。
“可是?”守城的官兵一脸愕然,来回望了一下寒曦邪和阿林离开的方向,怎么看都很奇怪啊!怎么有人会想要抢尸身?主上又为什么不让他们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啊!
“一个死人罢了!”寒曦邪的这句话,冷冷的如同寒冰深处穿透而来,让所有人听得打了个机灵,特别是那些和寒曦邪不对付的人,这不是摆明了说君临晚只是个棋子,死了就死了,而且死不足惜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刚才又是什么意思?众人匪夷所思的望着寒曦邪打量,刚才明明还一副要死不活的在乎模样,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很矛盾吗?
没有人能够猜透寒曦邪的心思,就像没有人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样,初七和十一更是急的在原地不知所措,那可是好不容易送回来的人啊!阿林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难道带走就能活过来吗?就不能让人好好入土为安吗?就算要责怪他们没有把人保护好,也不至于连尸身都抢走吧?这算什么事啊?!
要不是因为认识,刚才说不定就出手了,只是因为惊讶,所以才会让阿林抢了先机,如今寒曦邪的话,更是让人慌乱难安,脚步踌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主上?”拧着眉头,孔执走近寒曦邪想要说点什么,结果寒曦邪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开去,甩开流敖的同时翻身上马。
不经意的看到陆九九,寒曦邪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那张冷峻而苍白的脸,在看到陆九九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讥笑时,咬牙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驾!”寒曦邪如同来时一样消失在了城门口,留下一众呆愣的人,过了好一阵子才在人群中爆发出史无前例的议论,街头巷尾传得人尽皆知,真相却越来越扑朔迷离。
“怎么样?”陆九九望着回来的花奴问的急切。
“不是雷虎他们准备的。”花奴皱眉摇头,让陆九九听得一愣,然后疑惑的沉下脸来。
如果不是雷虎他们准备的,为何寒曦邪会是那副表情,棺木里明显躺的应该是个女的,不然寒曦邪才不会紧张,没想到尸体腐烂到那种程度,连送回来的人都无疑查探,寒曦邪竟然会亲自动手,可见他也是怀疑的,而他的反应也证明那里边应该是个女的,难道真是君临晚?可那些人怎么会把尸体留下呢?
想不明白,让陆九九面容沉凝的神游,直到花奴开口问了句。
“公主,您确定那毒无法解吗?”如果是的话,那棺木里的人说不定就真是君临晚了,不然寒曦邪干嘛要封棺,不给人查探的机会?
“……”突然间,陆九九又不那么确定了,如果君临晚没事,为什么不是一具男尸?这样不就天衣无缝了吗?对方刻意送的女尸是何道理?
“看来,寒曦邪是真的很在乎君临晚。”花奴想到早些时候所见,不由得皱眉说了句,也让陆九九回过神来。
是的,寒曦邪当是看重君临晚的,不然怎么会在人前那样失态和慌乱?就算被人发现是女尸,他也可以说是弄错了人,或者说君临晚为了逃命移花接木,根本没必要刻意隐瞒,除非,他确信里边的人是君临晚。
真是君临晚吗?难道不是寒曦邪怕人发现君临晚没死,然后只能去把人找回来吗?虽然他注定只会找到一个死人。
想到这里的陆九九,摇头让自己不要再纠结,不管怎么样,君临晚必死无疑,而她,也错失了利用君临晚的机会,至于狴犴城和狻猊城之间的关系,就算寒曦邪不愿意,他身边
的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
最后,就要看寒曦邪怎么选择了,是要为了君临晚来动她,还是利用她吞并椒图,又或者……
“公主,我们还要等吗?”花奴望着陆九九问。
“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陆九九哼笑着回应,就算没办法达成目的,多看几眼寒曦邪的不痛快,对她来说也是值得的。
“是。”花奴没有固执,转身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冷忌瞪着眼前的瑚玉,一脸恨不得吃人的表情,让瑚玉撇开头转移了视线。
“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没干?”冷忌咬牙瞪着瑚玉。
“我只是把东西给了陆九九,要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我没出手。”瑚玉把关系撇的很干净,让冷忌恶狠狠的一拳打在柱子上。
“你知不知道,因为陆九九的关系,现在计划全乱了!”冷忌瞪着瑚玉,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暗中出手,明明说的那么清楚,该死的。
“是我让计划乱掉的吗?明明是你。”瑚玉不服气的望着冷忌,双手暗自握成拳头的咬牙切齿。从头到尾,冷忌的任务就是杀死阿林,君临晚本不在他计划,是他为了一己私心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没错,是我。”冷忌没有否认,冷然的抬头望着瑚玉,那双凌冽的眸子没有温度,就像他说出口的这句话。
在瑚玉呆愣的一瞬间,冷忌转身走了出去,那么决然的背影,让瑚玉回神追了上去。
“你想干什么!?”看到冷忌头也不回的走远,瑚玉急忙上前将人拦住喝问。
“去做自己早就该做的事情。”冷忌沉声说完,越过瑚玉就要走人,却被人一把抓住。
“你想去椒图?你要去找那个男人?你就不怕主子知道了问你罪吗?”瑚玉瞪眼望着冷忌,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人,竟然会这么冲动。
“我是要去椒图,但不是为了那个男人,是因为椒图的少城主逃到了椒图,我不过是追寻而至罢了,至
于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冷忌一把将瑚玉甩开,说着冠冕堂皇的借口,然后在后者呆愣的时候消失在视线。
“冷忌!”回过神来,却早已经没有了冷忌身影,瑚玉想要追随,却又想起自己的任务,脚步踌躇的在原地来回,最终只能黯然的顿在原地。
没有办法,她还有自己的任务,若是让主上知晓,别说冷忌,自己也会不得善终,除非,她把这里的事情办好,就算冷忌有所违背,她多少还在主上面前说上话,至少……
心里这样想着,瑚玉咬牙留在了狴犴城,至于冷忌,早已经寻着阿林的踪迹往椒图而去,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真正想要动手打人,到底是谁。
王城里,寒曦邪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望着面前悬挂的九仙锦,面容苍白的眼中无神,从城门口那里回来之后,他便一直是这副模样,谁也不敢惊扰,连流敖也只敢在门外偷偷张望,心里慌张又不知所措。
脑海中浮现刚才所见,加上寒曦邪的失态,还有阿林的突如其来,有什么东西在流敖脑子里汹涌着要冲出禁锢,顿时让他心烦意乱的不知所措。
脚步匆匆的离开寒曦邪住处,流敖一拳打在了廊檐柱子上,咬牙切齿的表情愤懑,随后又被一阵凄然取代,矛盾又悲凉。
“大人。”水鸢悄然走来,望着表情沉重又悲痛的流敖喃喃喊了一声,眼神关切的想要伸手,却也只能紧握成拳垂在身前。
抬头望着水鸢,脑子里原本混沌又不远面对的真实,就这样越见清晰的让流敖忍不住打了个机灵,然后悲伤的摇晃了一阵。
“大人!”紧张的上前搀扶,水鸢忧心的望着流敖,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关于君临晚的事情,水鸢自知没有什么言论的余地,却深知眼前人和主上对其的重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太过突然又毫无道理,让人恍惚不觉。
“水鸢,这守宫砂……
是不是只有守身的女子才有。”哽咽的流敖,眼中不觉浮现出一丝泪光,毫无道理的抓着水鸢手臂细问。
身形一顿,水鸢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被抓着的地方,回想起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大人!”看流敖摇晃的差点跌倒,水鸢慌张的急忙将人扶住。
“我们都做了什么啊!”流敖哽咽的终究是没能忍住泪水,然后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的痛哭起来,让水鸢看的莫名,却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蹲在流敖身边,水鸢伸出手,只犹豫了一阵,便轻轻的拍在了对方后背,那样的安抚,只让流敖更觉悲伤,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哭得像个孩子。
没有人知道流敖心中所想,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悲伤,那是谁都不能说的密辛,就像只能狠狠憋在心里的寒曦邪,连悲伤都忘记的只是呆呆坐在屋子里。
比起流敖还有人安慰,寒曦邪几乎是把所有的心绪都埋在了心底,只是不停在脑海中浮现君临晚的那句,我要走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声告别,早已预料的事情,毫无意外也毫无悬念,他以为那是短暂的,他以为终有一天还会再见,结果,确实诀别。
他准备了那么多,他做了那么多,安排得那么滴水不漏,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说没有问题的吗?不是自觉聪明的吗?为什么?!
眼前的九仙锦慢慢变得模糊,回想自己早些时候在棺木里看到的景象,他甚至不敢去仔细看那人的脸。
没有道理的,如果事情顺利,那本应该是个男子,为什么会是个女的?连那点朱砂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寒曦邪忍不住将手紧握成拳,心里的懊悔,差点将最后一点心性淹没。
“啊——!”
忍不住昂天怒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纾解心中的悲愤,而世人只当寒曦邪是因为痛失英才,却从未想过,还有别的一点什么。
那无人可诉,又无人可言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