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现在也还不确定对方来历,就算真是鸱吻城又如何?到现在为止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看到众人担忧视线,君临晚随意的说着。
“君儿,你忘了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吗?如果出手的真是鸱吻城,既然能够查到阿林身份,你的身份又怎会是难事?这样按兵不动,也许就是在坐山观虎斗。”叶寻不想吓唬君临晚,但事实要真是如此,也就能够解释陆九九为什么轻易就能离开狻猊城了。
“你想说,这都是对方故意的吗?要真是这样,又何必对阿林出手?任凭我们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君临晚沉凝的说着,一脸若有所思。
“那是以你不回狴犴城为前提的决定,如果你们留在椒图,自然是个祸害,所以他们才会对阿林出手,可你们要是继续留在狴犴城,他们随时能够出手,自然不急。”如今陆九九得知君临晚女扮男装,自然不会放过利用的机会,对鸱吻城来说也不是坏事,对方肯定就更不着急了。
蒙梁说着望了君临晚一眼,后者没有反驳的只是皱了皱眉头。
“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吗?”君临晚低声说着,众人没有开口的一直沉默。
看到大家的默契的没说话,君临晚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一声,果然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以为的保护色,终究还是成了双刃剑。
“哎呀,反正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就先别想那么多了,不管对方什么心思,反正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看到气氛有些凝重,东斗左右看了看的大声说了这么一句,同时还拿起火旁的烤肉递了一串给君临晚。
“难得今天十五,你又是偷跑出来是,我们不如先好好聚聚,其他的就到时候再说吧!”看到东斗那么说,叶寻也跟着回了这么句
。
“到头来,还得看寒曦邪的脸色吗?哼!”忍不住嘀咕了这么句的蒙梁,抢过东斗手里咬了一口的肉串塞进嘴巴,看的东斗瞪大眼睛,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敢说话。
君临晚把自己咬过一口的肉串递给阿林,后者理所当然的拿过来开吃,看得蒙梁和东斗他们扫了他一眼,倒也习惯的没说什么。
几个人默默的吃喝着,偶尔闲话两句倒也温馨,直到东斗喝了些酒的开始闹腾,君临晚这才忍不住笑了笑的望向门外。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有暗自紧握成拳的双手,透露了君临晚内心的那份在意。
“主上!”流敖在走廊上喊了一声,然后追到寒曦邪身后。
拉着身上的披风拢了一下肩头狐毛,寒曦邪回头望着走近的流敖皱了皱眉头。
十五的夜宴已经顺利结束,百官们都很尽兴,而议论最多的都是周定阳,难得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情,倒是省了寒曦邪不少事,却始终没能让他感觉舒心。
好不容易熬到各家散去,连庄微贤他们都没有过来打扰,寒曦邪以为终于能够落个清净,结果却被流敖叫住。
“主上……”流敖欲言又止的望着寒曦邪,不经意的咬了咬牙。
“如果是有关君临晚的事情,你就别多说了。”能够让流敖如此动摇的人,寒曦邪只知道一个,所以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转身继续往房间里走去。
“可是君儿择日就要回城,到时候丞相那边要怎么办?”当初之所以答应让君临晚前往狻猊城迎亲,是以君临晚不会在事成前把陆九九带回狴犴城,结果却……
流敖担心这样的消息被庄微贤知道了,君临晚很可能会有危险,别看丞相一门忠烈的模样,若是君临晚和陆九九的出现会威胁到狴犴城的社稷太
平,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出手,以绝后患。
现在的狴犴城不能没有庄微贤,这文武百官的平衡要有人去左右,才不至于导致权势的倾斜,然后引来不满,徒增麻烦。
如果庄微贤一心想要对付君临晚的话,现在的主上恐怕也很难将人保住,这让流敖不得不担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主上怕不是最为难的那个。
“丞相今日都没说什么,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寒曦邪头也不回的应着,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的流敖亦步亦随。
“这怎么会是杞人忧天呢?兴许是丞相还没收到消息,又或者只是不想破坏今日气氛,更有甚者……”流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寒曦邪一记冷眼给打住了。
“所以呢?你想让本王怎么做?”寒曦邪望着流敖一字一顿的问。
“我……!”流敖张了张嘴,望着寒曦邪不知所措,如果他知道该怎么办的话,就不会这么烦恼的询问了。
“既然人要回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丞相要是有意见,等他提出来再议也不迟。”寒曦邪理所当然的说法,让流敖望着他咬了咬牙。
“可您答应过丞相,君儿不会把九公主带回狴犴城,如今狻猊城大军压境的盯着椒图城,而椒图城那边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未能明确跟我们同盟的事情,如果九公主提出借兵围攻椒图城,借此为兄长复仇,然后反攻囚牛的话……”流敖的担心并非多余,权衡再三,如果椒图城不表态的话,难免不会有人提出同意狻猊城的意见,然后将椒图城据为己有,到时候再想办法把陆九九送上狻猊城的王位,那对他们来说反而更有利。
丞相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如果那么做有利的话,肯定会出手促成,到时候文武百官逼宫,各自立场一
旦转换,结果也就跟着改变了。
“丞相没那么笨,如果帮助狻猊城围攻椒图城,一旦椒图城破,难保囚牛城不会随后跟上的坐收渔翁之利,跟着兵临城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如果不是这样,庄微贤在夜宴的时候早就开口询问了,而陆九九能够轻易离开狻猊城,背后那些人也不可能没有算计。
寒曦邪说着望了流敖一眼,看对方眉头紧皱的若有所思,他不由得伸手揉了下太阳穴。
“先下去休息吧!之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得养足了精神才行。”寒曦邪挥手赶人,让流敖望着他张了张嘴,结果却没能说出话的低头退了出去。
也许,主上也在头疼吧!事情之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他们又该怎么做才好,一时之间恐怕也是没什么头绪,毕竟,原本是想把人留在椒图的,若是能把陆九九留在椒图,到时候利用陆九九拿下狻猊城,再利用狻猊城对付囚牛城和鸱吻城……
事情,本该是这样的,结果却因为君临晚和陆九九的回归,而让各自角色颠倒,怎不让人唏嘘。如果其中缘由被人看透,然后为了保守起见而把椒图城当做目标的话,那主上之前安排的一切就失去意义了,很可能还会连累如今收押在刑部的那些流民。
如果那些人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主上要如何跟君儿交代?到时候君儿抗旨不婚,毕竟陆九九说不定想要对付椒图城,那等待君临晚的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君临晚对流敖来说,有救命之恩,至今相处早已成了朋友,虽然寒曦邪什么都没说,但流敖看得出来,寒曦邪对君临晚的重视和他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时候为了息事宁人,为了所谓的大局着想,主上能够选择的……并不多。
正是因为
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流敖才会在意,也才会担心,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如果因此而不得不亲手除去,那对心中好不容易才划过一道暖流的主上来说,无疑是另一场冰封。
流敖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寒曦邪,所以才会急于发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走出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在心里深深的叹息着,想不明白,早有默契的椒图城,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不让借道?而主上的反应,也太让人着急了。
望着流敖消失在门外,寒曦邪支着头靠在一旁,眼神微眯的盯着地上一偶,目光迷离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视线涣散的没有焦距。
“你本不该回来的。”喃喃自语一般,寒曦邪口中几不可闻的溢出这么一句,在黑夜里孤独的响彻。
如果君临晚没有回来,婚事自然也就取消,陆九九自然也就没了来狴犴城的理由,自然也就不会有流敖担心的那些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寒曦邪面色沉凝的叹了一气,然后抬头望向一旁架着的那件九仙锦,终日观望的不知疲倦,此刻看着,心里更是动容。
站起来走过去,伸手轻轻拂过的瞬间,寒曦邪掌心有些刺痛的紧握成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场初见,谁能想到,时隔两年,竟然会是这般结局。
“本来想着可以有机会物归原主,结果……”望着九仙锦自嘲一笑,寒曦邪内心五味杂陈的情绪翻涌,也不知道是在夜宴上喝多了酒,还是心里纠结着太过难受,他有些晕眩的摇晃了一阵。
表情沉凝的再望了一眼美轮美奂的九仙锦,他嗤笑一声,然后眼不见为净的拂袖转身,越过屏风走到床榻前,将披风丢弃,再除下外衣,跟着躺到棉被里。
正月天凉,人心,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