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九不知何时染的风寒,卧床病了三天,以至于耽误了行程,好在储备充分,所以在这山林间的逗留还算顺利,只是碍于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大家神情都有些紧绷,加上陆九九的病,也让营地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还是不见人吗?”君临晚望着摇头的十一微微皱眉。
“这九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染风寒就染风寒,还不给人探望诊治,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狴犴城?”初七的语气有些不快。
“可能是怕传染给我们吧!”君临晚低声说着,表情沉凝的若有所思。
“既然怕传染的话,为何不让人替她诊治!如果嫌弃医员身份低下,不是还有公子吗?连公子也不见,躲在帐子里能好才有鬼。”因为行程耽误,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担心夜长梦多的初七,一心只想赶紧回到狴犴城地界。
“许是公主另有顾虑吧!”君临晚不确定的低语,让初七望着她眉头紧皱,却也没再说话,如果连君临晚都这么说了的话,他再着急也没用。
“公子,要继续扎营吗?”看没人再说话,十一适时的问了句。
“嗯!等公主那边好点了再出发吧!”君临晚如是说着,心想椒图那边要是收到消息,这点时间应该足够另想办法解决她离开的问题了。
“是。”十一得令走了出去,初七望了一眼君临晚,然后跟在十一身后也走了出去。
等帐子里只剩下君临晚和阿林的时候,两个人静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听得君临晚问。
“东斗他们有消息吗?”君临晚望着阿林,后者微微皱眉的摇头,然后想起身的走到君临晚身边,拉着对方的手开始在掌心比划。
“你是说,两个人都不见了?”君临晚有些讶异,如果说,一定要回椒图亲自通报的话,两个人应该会留下一个才对,怎么都不见了呢?
“东斗和叶寻虽然不见了,但是林子里多了很多山贼吗?”看阿林拉着自己的手不停比划,君临晚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那些所谓的山贼,难道是之前胡大叔安排的人不成?这样留在山里可是很容易暴露的,万一被人发现了行踪怎么办?
“想要抓你的人呢?有眉目吗?”想到什么的君临晚追问,然后看到阿林皱眉摇头。
“没看到吗?”君临晚喃喃自语,却还是不放心的说了句。
“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外出走动了。”既然东斗和叶寻已经离开,想必事出有因,加上他们现在情况被动,不如顺其自然,免得轻举妄动后节外生枝,反而麻烦。
“对了,那天维护九公主的人,有找到吗?”君临晚想到什么的望着阿林问。
“不确定吗?”君临晚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回想那天维护陆九九的人,似乎也是草莽打扮,和袭击他们的山贼差不多,可惜场面混乱,也没能看清带头的人是什么模样。
而阿林说的那些留在山林里的山贼,真的是胡大叔派来的吗?还是说,是陆九九的人?现在这样也没办法确认,只希望不要被十一和初七他们察觉才好,不然,都不好解释。
想到这里的君临晚叹了一气,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闹成这个样子,那些想要对付阿林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跟着陆九九一起出现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们原本计划的事情是不是还有机会实施?如果就这样到了狴犴城……
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头疼,让君临晚支着头靠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阿林没再打扰,而是安静的坐在灶火旁边,往火堆里丢了两块干柴,拿起壶子默默烧水,动作熟练的泡起茶来。
与此同时,陆九九居住的帐篷里偶有咳嗽传来,却无人敢靠近,只因为这两天的花奴表情时刻狰狞,见谁都一副想要杀而后快的模样。
“公主,您没事吧?”花奴担忧的把陆九九扶起,让对方靠在身上喝了一口热水。
病,是真的病,但却不是所谓的风寒,而是气急攻心的内伤,望着面色惨白的陆九九,花奴咬牙切齿的恨不
得马上冲到君临晚帐子里,一剑把人给结果了去。
“公主,让我去把君临晚杀了吧!不杀她难消公主心头之很,这病……”花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九九摇头给打断了。
“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陆九九气虚体弱的皱眉,在花奴的帮助下坐稳,眼神清冷的望着前方。
“怕什么?叫上雷虎他们,就不信没办法离开。”花奴的意思,是在杀了君临晚以后,再伺机逃走,可惜,这并不是陆九九想要的。
“公主!难道你还惦记着那个贱人吗?她女扮男装骗您,如今还想利用您,目的是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难道现在您还想对她仁慈不成?狻猊城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她,不杀她,怎么对得起先王和公子啊!”花奴的愤恨不比陆九九少,可陆九九却用力将手紧握成拳的忍了下来。
“我知道,是我识人不清,狻猊城会有今天都是因为我识人不清。”陆九九的话让花奴听得瞪大眼睛。
“公主,这怎么能是您的错?您才是受害者啊!是骗您的君临晚该死,她成心欺骗,您根本就防不胜防,还有寒曦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伙的,我们这样去狴犴城,太危险了。”花奴想到什么的望着陆九九咬牙。
“就算危险,也不得不去。”所以,君临晚还不能死,在她把她们平安带到狴犴城之前,君临晚不能死,她要去见寒曦邪,她要知道寒曦邪是不是知道君临晚真实身份,是不是对她手里的东西有所图谋,如果不是,她就要利用寒曦邪报仇,如果是……
想到这里的陆九九,心血翻涌的再次咳嗽,让花奴看得万分紧张。
“公主,要不还是让随军的医员过来给您看看吧!”担心陆九九在成事之前就先把自己弄垮的花奴,忍不住忧心的说了句。
“不用,医员是君临晚的人,万一说了什么是其次,如果对方坚持随行探望,强硬的拒绝只会让人起疑,而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跟君临晚有关的人。”那
会让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和戾气暴动,然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比起这一时的痛快,陆九九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以大局为重,要从长计议,要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为她狻猊城的牺牲殉葬。
“既然您连人都不想见,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跟着去狴犴城啊?”花奴不懂,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因为我想确定一些事情。”说话的陆九九握住了放在身上的锦盒,眸光幽幽的望着前方,让花奴看得眉头紧皱。
“您就不怕这是对方请君入瓮吗?”花奴没好气的问。
“就算是,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我,除非,这个东西不重要。”如果真的不重要,宫睨城又怎会如此小心翼翼?还放任她答应去狴犴城完婚?更何况,这个锦盒如今只有她能打开,就算真有心想要,也断不可能下杀手。
陆九九在赌,赌这趟狴犴城之行会利大于弊,撇开锦盒内容不谈,她倒要看看,女扮男装的君临晚是打算怎么娶她,还是另有算计的准备全身而退,回想早些时候雷声大雨点小的山贼袭击,陆九九冷笑了一声。
就这样让君临晚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而且,还会弄脏自己的手,她要让君临晚把她带回狴犴城,然后曝光身份,让她在狴犴城人人喊打,让寒曦邪亲手赐死她,再利用这场欺骗以受害者的身份要求狴犴城的补偿,她要把失去的统统找回来,所以,怎么可以让君临晚死在这里?
“让你送的消息,送出去了吗?”陆九九想到什么的望着花奴问。
“送了,您真打算让雷虎跟着一起去狴犴城吗?还有调兵的事情,您是打算……”花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九九的一个眼神打住了。
“现在的情况,狻猊城的军队是不可能过境的,要想有足够的人手可以调用,这点钱我还不看在眼里,至于调兵的事情,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让椒图陪葬。”越说,陆九九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阴狠。
那浓郁如墨的恨意,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不管最后如何,椒图城都会成为祭品,不是经由狴犴城的手,也会经由狻猊城的手,不管最初的原因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
“告诉君临晚,我们明天出发。”陆九九沉声吩咐。
“公主,不如多再休息几天吧!”不过两天时间,又没有人诊治,恢复如此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是能好转多少,也同样无法确定。
望着忧心的花奴,陆九九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不是想她快点死吗?那就要尽快赶到狴犴城才行。”
山林深处,月色下的树梢顶端,屹立的人影很是模糊,几乎于树木融为一体,在听闻树下骚动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暴露行踪的同时,也跟着跃下树来。
“你还不死心吗?”瑚玉望着冷忌皱眉,可惜后者没有理她的转身走了开去。
“主上说了,就算是死的也没关系,你为什么不动手!”瑚玉望着冷忌的背影大叫。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拦我?”站在原地回头的冷忌,不答反问的望着瑚玉,让后者嘴巴张了张,竟然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她能说什么呢?说她担心那样的情况会让冷忌无谓牺牲吗?可那本来就是冷忌的任务,不是吗?偏偏……
“就算你这样等,那个人也不一定会出现,就算他出现了又如何?难道你要先杀了那个人,然后再完成主上的任务吗?”就算那个人死了,香雪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最后没能说出口的话,让瑚玉瞪着转身的冷忌,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让她看得狠狠咬牙,然后一拳打在了旁边树木上。
早些时候的刺杀,真的是为了任务吗?还是为了逼出想找的那个人?留在这里真的是为了任务吗?还是为了等那个人出现?没有直接去找人,是担心被主子知道了而丧失机会吧!这样的等待,是想着那些人总有一天会回到椒图,而他,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动手了。
冷忌,此刻在你心里,任务已经排到第二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