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东西确实在陆岑手里,不过,能够打开机关匣子的人却是陆九九,没错吧?”宫睨城望着前来汇报的瑚玉轻声一笑。
“需要属下去把东西拿来吗?”瑚玉说的好像吃饭一样简单,但宫睨城却摇了摇头。
“就算你拿来了也没用,打开机关匣子的办法只有陆九九知道,如果强硬破坏,里边的东西也会损毁,毫无意义。”宫睨城说着眯起眼睛,隐藏了深处的不快。
每个机关匣子的解开方式都各不相同,只有设计的人知道,然后再告诉持有者,陆九九手中的那个机关匣子,是睚眦城的老城主所做,解开的办法只有睚眦城的老城主知道,至于风卿崖是否有继承,现在还未可知,但是,在狻猊城老城主已经过世的现在,知道打开方法的人,恐怕就只有陆九九一人了。
“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宫睨城说着扫了瑚玉一眼,后者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是属下失职,没能及时出手,还望主上恕罪。”瑚玉态度恭敬的告罪,让宫睨城听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手。
“罢了,既然知道东西下落,总有一天会拿到的,毕竟狻猊城还在本王掌控,陆九九断不可能逃出本王掌心。”宫睨城说着哼了一声。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继续盯着吗?”瑚玉抬头望了宫睨城一眼。
“怎么?嫌烦了?”宫睨城斜了瑚玉一眼,后者急忙低头解释。
“不敢,是陆九九当真能够为我们所用吗?”瑚玉不甚明白。
“以前还好,现在就不一定了。”手里拿着机关匣子的陆九九,肯定会自以为掌握了足够的谈判筹码,接下来的行动还真是让人有些好奇了,宫睨城眼神微眯的想着。
“果然还是应该把东西抢过来的。”瑚玉低声说着,为自己当时没能当机立断而感到后悔,于是有些懊恼的用力将手紧握成拳。
“听说陆九九身边的婢女武功不弱,就算你立时出手,也未必就有足够的胜算,还可能让人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对本王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宫睨城说着扫了瑚玉一眼。
“听说狴犴城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你就跟着陆九九吧!”宫睨城说。
“陆九九会答应吗?嫁给君临晚。”瑚玉说着眉头紧皱,没想到这样的两个人竟然会走到这一步,明明就是利益驱使,事到如今,为什么还会有这后续?
“那就是陆九九的事情了。”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宫睨城冷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外,与此同时,负责守卫的人匆匆出现,看到瑚玉的时候微微一愣。
“怎么了?”宫睨城挥手让瑚玉退到角落,然后望着进门的守卫询问。
“主子,外边的人回来了。”守卫低头沉声回应。
“谁?”宫睨城眯着眼睛追问。
“香雪和冷忌。”守卫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宫睨城,果然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讶异,随后开口说了句。
“带进来。”宫睨城的话让守卫领命而去,瑚玉也眉头紧皱的盯着门口,想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如果只是香雪还好,难道是事情出了什么意外?
等冷忌抱着香雪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瑚玉不觉走出暗处,宫睨城也瞪着眼睛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宫睨城恶狠狠的瞪着冷忌问。
“行动的途中被人介入,应该是椒图将领。”冷忌低着头,语音清冷的回应。
“椒图将领?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出现?”宫睨城费解的瞪着冷忌,难道椒图城也收到了消息吗?不然怎么会恰巧出现?这样想着的宫睨城扭头望向瑚玉。
“这件事情应该还是秘密,椒图城不可能会知晓,更不可能派人接应。”如果不是的话,在她查明真相之前,椒图可能就把人找回去了,瑚玉解释的同时也是一脸疑惑。
“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吗?”宫睨城眯起眼睛,把瑚玉打量了一遍。
说到底,就算是巧合,又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巧合的?
“不是巧合。”终于抬头的冷忌,望着宫睨城目不斜视,让后者回头望着他眉一挑。
“不是?说清楚点。”宫
睨城转身走回原来坐的位置,目不转睛的盯着冷忌,这让跪在地上的冷忌抱紧了怀里的香雪,暗自咬了咬牙,好一阵子才回应,而等他把事情说完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是说,椒图那边接应的人是君临晚?”怎么可能呢?椒图明明拒绝了君临晚以迎亲为由的过境要求,难道不是因为想要明哲保身吗?瞎子都知道狴犴城的醉温之意不在酒。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接应君临晚?按理说,迎亲的队伍已经拐道赑屃城,除了他们可以调查,谁又能知道君临晚已经混进椒图城?莫非……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来,椒图城并不如外表看的那么小心翼翼。”想到这里的宫睨城突然哼笑出声,让冷忌和瑚玉都抬头望着他。
“君临晚和他们似乎是旧识。”冷忌忍不住提醒。
“所以,你想说君临晚其实也是曾经椒图叛军的一份子,而寒曦邪把这样的君临晚带回了狴犴城,是这个意思吗?”宫睨城望着冷忌眉一挑。
“寒曦邪主事的那个营地,现在正因为私营舞弊的事情被追责,甚至有叛敌的趋势,而那个所谓的敌人……”
“椒图吗?”宫睨城不笨,自然知道冷忌的话里意思。
“所以寒曦邪才会想要取得椒图的同盟,然后平息狴犴城内部的矛盾,再借此来制衡狻猊城和本王,是这样吗?”好笑的哼了一声,宫睨城表情玩味的支着头望向门外。
“就不知道寒曦邪是不是也知道君临晚的身份了,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会把人带在身边,那他现在是在赌什么呢?”仿佛喃喃自语的宫睨城,一脸若有所思。
“主子,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狴犴城和椒图城达成一致的几率就变高了,到时候陆九九再答应远嫁,我们……”瑚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宫睨城挥手给打住了。
“比起你说的那些,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了吧!”宫睨城说着望向被冷忌抱在怀里的香雪,昔日娇媚万千的妖娆,此刻化成了一具冰冷的尸
体,惨白的有些不忍直视,却安然的被冷忌抱在怀里。
顺着宫睨城的视线,瑚玉也看到了,然后默默将手紧握成拳。
“把香雪厚葬了吧!她爱漂亮,你帮帮她。”宫睨城说着望了一眼瑚玉。
“是。”瑚玉低头答应,然后望向冷忌,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至于你,擅离职守,可有话说?”宫睨城望着冷忌,一脸冷然的眯起眼睛。
“没有。”冷忌低声说完这两个字,只听得宫睨城哼了一声,旁边瑚玉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刻紧张。
“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宫睨城低声说着,然后挥手。
“主子!”瑚玉适时跳出来喊了一嗓子,让宫睨城挑眉望向她,而冷忌也皱眉望着她。
“香雪已经离世,剩下的事情还需要有人去做,冷忌常年在外和香雪接触,对事务应该相对熟悉,与其问责,不如让他戴罪立功。”瑚玉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人能够看清她的表情,却只有那字字铿锵,让宫睨城望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冷忌违背主子命令,擅自脱离任务,甘愿受罚。”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不然也不会回来的冷忌,不卑不亢的说着。
暗地里瞪了冷忌一眼,瑚玉心里有些慌张的将手紧握成拳,就怕宫睨城真的问罪冷忌。
“戴罪立功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没想到宫睨城并没有反对,而是沉默许久后说了这么一句,让瑚玉心里石头落下一些的抬头望着他。
“既然狴犴城已经回不去,那就去椒图查探,看看对方是何打算,还有,既然人是在你手上丢的,就要负责把人找回来,这一次,生死不论。”宫睨城望着冷忌厉声吩咐。
“是。”冷忌低头将香雪抱紧,要是早点决定不留活口,说不定就……
“下去吧!”宫睨城说着挥手,冷忌依言抱着香雪往门外走,瑚玉也跟着站起来走了出去,并未留意身后宫睨城窥探的视线,还有那几不可闻的冷哼。
房间里,冷忌站在一旁,任凭瑚玉给香雪上妆,死后多日而不朽,多亏了天气原因,
还有冷忌的细心照顾。
在旁边配药以保证香雪尸身不腐的瑚玉,时不时会望一眼冷忌所在的方向,终是忍不住说了句。
“你不应该回来的。”留在狴犴城,就算日后有变数,只是求个自保的话,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想回来。”淡淡的开口,冷忌的话让瑚玉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却没说什么的默默加快了速度,然后站在尸身面前望着冷忌。
“我要把衣服都脱了上药。”瑚玉望着冷忌说。
望了瑚玉一眼,冷忌没说话的只是转过身,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让瑚玉看的暗自咬牙,倒也没有强求的开始给香雪脱衣服。
打开包裹的披风后,香雪的伤口裸露出来,让瑚玉看得一愣,却沉默的没说什么,将衣服全都褪去后,开始认真的清洗整理,最后视线停留在瑚玉的纤细手臂上。
那一点朱砂两眼,应着苍白如雪的肌肤,让瑚玉看得目瞪口呆,然后不自觉的伸手拂过,原来,不是血迹残留啊?
回想香雪待在醉香阁那么多年,竟然还能保留这份清白,让瑚玉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感,然后抬头望了一眼冷忌。
“好了。”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冷忌回头望着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香雪,如同白雪一样洁净的衣衫,衬得肤色更加惨白了。
“给她换身红色的吧!”冷忌低声的说。
“她喜欢热闹。”冷忌说着望了一眼瑚玉,后者没说话,而是转身从柜子里拖出一件红色的嫁衣丢给冷忌。
“只有这个,你看着办吧!”丢下这句话的瑚玉,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拿了衣服呆在原地的冷忌,咬牙关上了房门。
无心在意瑚玉怎会有这样的衣服,却实在红的漂亮,就像香雪浑身浴血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一样,而冷忌却不忍回想。
等香雪换了衣服之后,冷忌就这样望着那个仿佛熟睡一样的人影愣愣出神,那么多年的隐忍,最终也只是化作眼角那滴清泪,还有掌心拂过的那缕青丝。
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