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阿林的一个喷嚏,吓得初七打了个机灵,然后没好气的瞪了身后一眼,跟着小声的凑到君临晚耳边问了句。
“公子,您确定不需要休息?”初七的话让君临晚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微微一笑。
“不了,今夜怕是会很忙。”估计是没办法休息的了,君临晚说着扭头望向窗外,寒风瑟瑟的从窗子缝隙里钻进来,她不觉搓了一下手臂。
阿林适时的拿了件披风过来,挂在君临晚身上的同时,对方回了他一记浅笑。
“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关于今夜要把九公主送走的事情,初七是知道的,所以十一才会在外边等着,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比起九公主,更应该担心的是眼前这个公子啊!
如果九公主突然不见了,第一个被追问的肯定是眼前公子,到时候为了自圆其说,还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呢!现在不休息好一点,回头怎么扛得住?
“是啊!所以得等消息呢!”君临晚随口应着,然后低头拿着手里的书继续翻看。
见君临晚不再说话,阿林也缩在一旁假寐,初七自觉无趣的走到门口,坐在台阶上打了个哈欠,然后望着星斗皱眉。
都已经安排好的事情,还有什么消息好等的啊?难道是担心失败吗?那他是不是出去看看比价好?可公子这边要怎么办呢?心里嘀咕着的初七,和所有人一样,并未留意到别院外的那阵异样。
“都准备好了吗?”密道前,为首的黑衣人望着身旁的众人询问。
“准备好了。”众人点头回应之后,为首的人望向密道深处,然后牙一咬,率先钻了进去,其他黑衣人随后鱼贯的也消失在密道口。
每个城池的王城里,为了避祸都会留出一条密道,一般情况下只有城主和城主夫人,以及身边的近侍知道,按理说,身为三公子的步清廷是不应该知晓的
。
但是作为一个从小就对王位有企图,且明白前路崎岖的人来说,自然是掌握的情报越多,越能够在日后的对抗中取得优势,这条密道本是逃命用的,如今,却成了一条暗杀捷径。
方宿跟在步清廷身后,担当着守护的工作,一行人目标明确,拐到了内院的喜乐阁,一个平日里寻欢作乐的地方。
来之前,就已经打探过了,好像是笃定自己可以稳坐王位,同时又在囚牛城和狻猊城的争斗困住各城池使节,算是立了大功,所以大公子这几天都醉卧美人乡,连带着身边几个亲近臣子,也都没有了节制。
透过窗台隐约的缝隙,步清廷望着屋子里横七竖八横躺的人影,暗自将手紧握成拳,那一脸愤然的模样,让方宿望着他皱了皱眉头。
“惊讶吗?这就是蒲牢城的当权者。”察觉方宿的视线,步清廷低声的说着。
“我们三兄弟,母亲都是不同的人,大公子的母亲,是权贵出身,且明媒正娶,二公子是进贡秀女所处,而我,是一个喜乐阁的歌女,被主上酒后乱性生下来的。”步清廷说着回头望了一眼方宿,看对方无动于衷,他不由得笑了笑。
“因为名声问题,所以三个孩子都被收到了王后屋里,算是王后所出,可是彼此过的日子,却是天壤之别。”步清廷收回视线望向屋内,所谓的酒池肉林,不过如此。
“从小,我就知道人和人不一样,就算身份高贵,也不一定活得快活,所以,我羡慕那些平凡的安稳,一点一滴,小小的幸福。”说到这里的步清廷,突然神色一黯。
“即便如此,那些渺小的幸福对很多人来说,依旧是一种奢侈,而本该为了成全这些渺小而存在的当权者,除了无尽的剥夺,从未想过给予,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哪怕,会牺牲所有无辜的百姓。”
“我不敢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有
多正当,也没资格谈论什么伟大,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不需要后悔,也谈不上什么原谅。”步清廷回头望着方宿,戚戚然的笑了笑。
“谢谢你陪我回来。”低声说完这句话的步清廷,在方宿反应过来之前,手一挥的带着人冲进屋内。
站在窗外的方宿,望着屋内厮杀用力握紧了手里的佩剑,对于步清廷说的那些话,他没办法感同身受,因为,选择了泥泞的他们,谁没有背负过一些苦难,又经历了一些折磨,人的心性,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望着想要夺门而出的重臣,那些和大公子同流合污,以为能够荣华富贵的人,方宿一脚又把人踹回了屋子里,然后拉紧了被踢开的大门。
这辈子,谁敢说自己的手是干净的?明知道会弄脏,却还是义无反顾,为的,不就是那点私心吗?区别只在于,把心放在什么地方罢了。
身后传来的凄厉喊叫,门板被人用力捶打的声响,让方宿咬牙低下头,手上用力的拉扯,还有门缝里传来的血腥,让他忍不住湿了眼眶。
有的人自私,是因为他只想到了自己,而有的人自私,是因为心里藏着天下苍生,可世人从来不在乎,自私,就是自私,不容人辩解,而他们,也不屑去解释。
从混乱到平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却仿佛在轮回里走了一朝,等房门被人轻轻敲响的时候,方宿不自觉的松了手。
房门打开的时候,步清廷鲜血淋漓的站在方宿面前,脸上的蒙面布早已经不见,嘴角拉扯着露出一抹浅笑,眼眶湿润的望着方宿只说了一句。
“死了。”
是屋子里的人死了,还是曾经的步清廷死了,方宿咬着牙没有回应,而是转身拿出一个信号弹,拉开引线放到空中,火红的光亮照亮了黑夜,也让站在方宿身后的人影变得鬼魅,甚至带了一丝妖艳
。
踏着血染的脚步,一行人就这样走出了横尸遍野的房间,原本吩咐了不予打扰的地方,因为烟火的响动而引来了侍卫瞩目,当凌乱脚步响起的时候,房前的人影早就离开了。
惊慌失措的侍卫,望着屋子里的惨绝人寰目瞪口呆,随着歇斯底里的一声刺客,有刺客,整个王城都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看到信号的十一也跟着闯进陆九九住处,在花奴提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只低声说了一句。
“该走了。”
四目相对的互看一眼,陆九九冷着脸站起身,花奴也跟着甩上包袱,由魏云和身边的副将护送着跟在十一身后离开了王城别院。
身后的王城吵闹喧嚣,陆九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公主。”花奴也同样狐疑的靠近喊了一声,对君临晚的警戒从未放松。
“还是先离开再说吧!”魏云也望了一眼陆九九,对于他来说,君临晚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眼前公主平安离开。
陆九九抿着嘴,回望了一眼王城别院,然后眉头紧皱的转身离去,在她心里,最重的始终都是狻猊城,那是身为公主的责任,也是,她选择的人生。
因为王城里的悲剧,加上蒲牢城本就封城,所以,城门口的混乱也在所难免,等陆九九一行靠近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陆九九沉声喝问,难道这件事情不是隐秘进行吗?为什么会惊动城门?重点是,他们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吗?
“来了?”就在陆九九询问的时候,凭空出现的人影让魏云神情一凌,花奴也已经拔剑出鞘,倒是十一不以为然的上前回了句。
“都在这了。”十一说着回头扫了一眼陆九九一行,无视身后狐疑的示意他们跟着来人走,结果谁也没有动。
“要走就动作快点,晚了就当没有这回事。”蒙梁没好气的瞪了
身后一眼,这让陆九九听得皱眉,魏云和花奴也互看了一眼。
“是公子安排的,只负责送出城,之后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了。”一向少话的十一,转身望着陆九九等人解释。
“走吧!趁乱赶紧离开,晚了,就没机会了。”十一说完望了一眼不远地方的城门方向,好一阵子,陆九九才向前走了一步。
看到陆九九行动,魏云等人也跟着开始动作,蒙梁砸了下嘴,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让陆九九等人换上。
“这是什么?”花奴拿着衣服皱眉。
“为什么要假冒鸱吻城的人?”还是陆九九眼尖,皱眉望着蒙梁问了句。
“让你换就换,废话怎么那么多,记住了,等一下只管跑,绝对不能回头,也不能恋战,明白了吗?”蒙梁说着自己也换上了一身。
看到蒙梁自顾自换好衣服,陆九九虽然狐疑,却还是跟着换上,而十一只是冷眼看着,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他才望着陆九九说了句。
“九公主,我家公子让我给您留个话。”
“什么?”陆九九心念一动,回头望着十一,旁边的花奴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请活下来。”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所以陆九九听得皱眉,花奴也一脸的莫名其妙,连魏云也不觉有些茫然,好在也没什么时间细想,因为蒙梁已经开始催促。
很快,在蒙梁的带领下,一行人硬闯城门,守城的人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可城门却适时的别打开了。
“走!”蒙梁大喝一声,一行十几人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这样冲出了蒲牢城,让陆九九免不了讶异,可看到蒙梁跑的头也不回,她也只好作罢。
“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做做样子的吗?”守城的人傻眼当场。
“不,不知道啊!”
这跟原本计划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