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崖抵达狴犴城的事情,知道的人本不多,但是因为牵扯到了礼部安顿,所以马崔自然也就第一时间听闻,虽被告知不可宣扬,却还是偷偷去找了周定阳。
“是吗?风卿崖过来了?”周定阳似乎并不惊讶,反而马崔有些紧张。
“之前就听说寒曦邪和风卿崖互相勾结,这次亲自上门,该不会是为了分一杯羹吧?”其他城池都还没什么动静,睚眦城倒是积极,怕不是想要抢在众人之前多拿好处。
马崔的这点心思,让周定阳望着他眉头微皱,眼神也微眯的透着诡秘,只有嘴角的微扬,和几不可闻的轻哼,暴露了他的不屑。
分一杯羹?难道马崔以为这些东西狴犴能够独吞?寒曦邪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来瓜分,这些人不来他才应该担心吧!那就意味着,不是一条道上的,终有一天得敌对,区别只在于是谁先动的手而已。
“周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吗?”本以为来的会是使臣,同是工部或礼部的官员就不错了,结果来的却是城主,马崔觉得事情不简单。
“不看着,难道马大人还想去插一脚不成?”周定阳觉得有些可笑,莫非马崔以为的有好处,是跟各个城池过来议事的使节要好处吗?如果同时官员比较好出手,换了职务颇高的就没脸开口了?
“可是……!”马崔眉头紧皱的望着周定阳,从始至终都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是在想什么,就连旁边的冷忌也同样困惑。
“没什么好可是的,既然人要来,你就先把人招呼好,别在这个时候被人抓了把柄,然后连好不容易守住的礼部尚书都成了泡影,这种时候出了纰漏,可谁都保不齐你。”原工部侍郎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寒曦邪没有动静,可不意味着他不打算追究,这个时候马崔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想
趁机捞一笔,难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定阳低头借着喝茶的动作,隐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却被旁边的冷忌看在眼里。
眼神微眯的皱眉,冷忌以为周定阳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没想到也会对谁露出这种表情,想来他并不待见马崔,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接触?当初跟在赵炳身边,当真只是因为有恩吗?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冷忌是越来越糊涂了。
因为周定阳对事情的不上心,让马崔觉得自己拿热脸贴了冷屁股,于是悻悻然的告辞,留下周定阳坐在原地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大人,如是寒曦邪和睚眦城早有交易,恐怕……”冷忌的话没说完,望着回头的周定阳眉头微皱。
“恐怕什么?”周定阳哼笑一声的反问。
“恐怕会对狴犴城不利,毕竟当初的椒图就是因为屯兵积粮才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狴犴城和睚眦城联手,再加上如今的贸易形式趋于垄断,难保不会引来其他城池的不满,到时候麻烦的可就是我们了。”冷忌低着头,语气忧心的似在为狴犴城考虑。
“没看出来,你一个流民出身的武行,对狴犴城倒是忠心。”周定阳望着冷忌一阵打量,视线如棱的在对方身上刮过。
“冷忌只是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罢了。”言下之意,就是为了自己考量,周定阳不能失势,为此,狴犴城自然也不能出事,所以……
“是吗?那样的日子,谁想过呢?”听到这句话的周定阳,呢喃的望向门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陷入自己思绪。
站在一旁的冷忌猜不透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却隐约觉得,在调查君临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周定阳查一下?不知为何,这样的情感太过强烈,以至于让冷忌顾不上时间的去了醉香阁。
“你怎么又来了?”香
雪语气似有不满的望着冷忌皱眉,这个时间她刚起身,趁着夜色还没降临的梳妆打扮,这才能在灯火霓虹处迎来送往。
“周定阳,把他也查一下。”冷忌直奔主题,让香雪听得一愣。
“为什么?”周定阳不是赵炳的人吗?之前也查过一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要彻查?
“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冷忌的话听得香雪朗笑。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简单的话,能在赵炳身边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语气有些嘲弄的香雪,坐在铜镜前妖媚梳妆。
“他不像赵炳驱势,也无心和寒曦邪作对,却把狴犴城发生的事情全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冷忌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他想做什么,这不是你应该去查的事情吗?再说了,赵炳的事情才歇了多久?你想让他在这种时候变出什么花样来?是你也得先自保吧?”难道每个人都跟马崔一样傻吗?被人利用了还未可知,一个劲儿的给人递刀子,就怕捅不死自己似的。
香雪想着望了一眼冷忌,对于冷忌看人的眼光还是颇为认同的,赵炳留下的余孽里,周定阳虽然年少,却比马崔有用多了,同样的,能让冷忌这么忧心的话,想来周定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果周定阳只是在沉淀还好,就怕……”冷忌眉头紧皱的望着香雪,想着睚眦城的风卿崖如今和寒曦邪联手,本就对他们不利,若是因为这次的贸易事情和其他城池有了利益交割,等到事发的时候,他们需要承受的可就不是一己之力了。
若是寒曦邪通过这些事情笼络了人心,整个狴犴城以他一言九鼎,那狴犴城的成长速度怕是会赶上早有预谋的他们,这样一来,就没有所谓的先机了。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一下周定阳,
不过……”香雪想到什么的眉头紧皱,然后抬头望着冷忌。
“君临晚,这个人真的存在吗?”香雪问。
“什么意思?”冷忌皱眉反问。
“一个人长这么大,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更何况还是在商队里待过的,又是那样的身世,没有理由查不到半点风声,就算寒曦邪要保,也太过滴水不漏了,更重要的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寒曦邪做到这种程度?如今看来,也不过只有一个白一简罢了。”
可是寒曦邪会对白一简执着,是因为当年对白家有所亏欠,那君临晚了?寒曦邪这么护着是因为什么?当真只是因为爱才惜才?又或者?谣言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又非君临晚不可?比他俊秀有才的人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偏偏是他?!
就像冷忌搞不懂周定阳,香雪同样搞不懂寒曦邪。
“是吗?”眉头紧皱的冷忌,低声呢喃的若有所思。
“看来,这事情是越来越古怪了,要不要和主上说说?”香雪望着冷忌问。
“嗯!说一声吧!说不定,会成为寒曦邪的软肋也不一定。”冷忌沉声说着,换来香雪有些放肆的佞笑。
“没想到寒曦邪的一世英名,竟然会毁在这种事情上,哈哈!”
没有理会自顾自大笑的香雪,冷忌转身离开了醉香阁,对于君临晚越来越好奇,对于周定阳,也同样越来越不安。
这些人,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咳咳!”书房里,风卿崖掩着嘴轻咳,吸引了寒曦邪注意力的同时,低声说了句。
“这茶,果然还是君儿配的比较好呢!”风卿崖笑望着寒曦邪,看到对方皱眉的时候,嘴角笑意就更深了。
“风城主倒是挺待见他。”若不是知道风卿崖和君临晚之间有过的渊源,寒曦邪都要以为对方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爱好了。
“难道寒城主不是?”风卿崖笑着
反问,结果换来寒曦邪的冷哼。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莫非,风城主这次过来是想要才?”寒曦邪望着风卿崖眉一挑。
“那自然是想要的,就看寒城主愿不愿意给了。”一语双关的风卿崖,让寒曦邪望着他一阵打量,随后说了句。
“你来早了。”如果按照计划,应该是其他城池的人先闻风而来,风卿崖后到才是。
“是你动作太快了。”说到这个事情,风卿崖就忍不住皱起好看的眉宇,明明语气不满,脸上表情却看不太出来。
“出了点事情。”寒曦邪没有过多解释自己的中毒,只是一言带过。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煽动了其他城池,宫睨城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风卿崖没想到寒曦邪会甘愿成为那股东风,直接吹皱了上邪虚假的平衡。
“你和饕餮城那边商量的怎么样了?”寒曦邪不答反问的转移了话题。
“饕餮城的城主是个聪明人,打算借着你这股东风跟睚眦城合作,加固自己的边防,同时决定拓展粮草等农牧贸易,敛财的同时,也想降低被盯上的风险。”如果饕餮城不是那么肥水,到时候战事将起,也会考虑一下先后顺序。
毕竟,打下饕餮就是为了粮草,若是粮草不足,攻下来也是麻烦,更重要的是饕餮挨着睚眦城,睚眦城又挨着狴犴城,真要有战事,就太过吃力了。
“将实物兑换成钱财就不会被盯上了吗?”寒曦邪语气有些嘲弄的哼了一声。
“不是通税通兑吗?只要赑屃城不死,总有后路。”弄出这些事情来的人,不就是寒曦邪自己吗?现在还有什么好惊讶的?风卿崖望着对方皱眉。
“比起狴犴城,他们好像更害怕鸱吻城啊!”寒曦邪好笑的望了一眼风卿崖,表情玩味的让后者听得将唇抿成一线。
“寒城主,你该不会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