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寒曦邪的命令,君临晚不得不在卢公公的教导下学习了更多的宫廷知识,上到细枝末节的礼仪规矩,下到繁琐沉坠的衣食父起居,包括这整个王城里的各个宫殿和宫人宫女,全都说了个详尽。
也不知道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真的不想再惹出多余事端,君临晚学的十分用心,而结果就是让卢公公十分震惊。
“你确定都记住了?”不是卢公公要怀疑,只是走了一遍就能把所有宫殿和道路熟记,甚至连继位时候的相关章程都可以倒背如流,这让人如何取信?
“都记住了,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君临晚虚心的望着卢公公,毕竟明天就是寒曦邪继位称王的日子,虽然没有大操大办,但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只是不对外罢了。
“没有了。”卢公公望着君临晚,表情复杂的还是第一次带人带的这么没有成就感。
“那我先去公子那了,啊!是主上!”君临晚想到今天过后就要管寒曦邪叫主上,不由得因为自己的口误而吐了下舌头,本是娇俏的模样,看得卢公公也是莞尔,却在下一刻皱眉瞪了她一眼。
“放肆!以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会牵连主上,不可以这么没规矩,还有,为人处世要稳重内敛,刚才那样像什么样子?”就算年纪轻,不也快十八了吗?卢公公在心里碎碎念着。
“是。”时隔多日再次被说教,让君临晚觉得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行了,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回主上那去吧!”卢公公说着挥了挥手,君临晚也如同得到特赦一样的急忙行礼离去。
望着君临晚跑远的背影,卢公公忍不住喊了一声。
“不要用跑的,没规矩!”
随着卢公公的话音身形一顿,君临晚头也不回的快步穿过走廊,然后消失在尽头,看得卢公公忍不住叹息摇头,却又忍不住失笑的扬起嘴角。
虽然不尽如人意,
但却充分的理解了公子会把人带走身边的理由,确实是个聪明而机灵的孩子,作为近侍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而此时的君临晚,站在御书房门口敲了敲房门,并没有得到回应的眉一挑,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探进一个脑袋。
御书房里空空如也,让君临晚看得皱眉,然后退出来在走廊上拦住了一个脚步匆匆的宫人询问。
“主上吗?在内殿呢!”宫人有问有答的望着君临晚。
“内殿?”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吗?君临晚在心里嘀咕着。
“听说是要试穿明日的朝服。”宫人紧跟着说了句。
“朝服?”君临晚想到了明天的继任,然后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门。
“知道了,谢谢!”君临晚望着宫人嫣然一笑,然后转身往内殿走去,却不知身后宫人面色微红的呢喃了句不客气,那就更不要说那久久无法收回的痴迷视线了。
内殿,因为试衣而本来应该喧闹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寂静的有些可怕,黑金狂绣的朝服,老鹰展翅的雄风万里,就这样披挂在寒曦邪身上,看起来威风八面的人影,不知为何,竟然显得有些脆弱和狼狈。
流敖扶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寒曦邪,脸上的担忧无法掩藏,就像角落里缓缓走出的那个人影,让人无法忽视。
“药呢?药!”如果不是扶着寒曦邪,流敖可能早已经冲上去抓住对方衣领。
瑚玉打量着寒曦邪,那张英俊的面容染了一层薄汗,模样看起来虽然狼狈,那双眼睛却依旧犀利的带着寒光。
低头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瑚玉手一扬的丢到空中,然后被流敖挥手接住,看都没看的就往寒曦邪口中塞进去。
药丸入口,吞吃入喉,过了好一阵子,寒曦邪的脸色才看起来好了些,也让流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然后瞪着瑚玉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狠狠咬牙。
“东西明天准
备好。”看寒曦邪长呼出一口气的平缓了不适,瑚玉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别忘了准备好解药。”冷眼望着瑚玉,寒曦邪沉声回了句。
瑚玉面无表情的把寒曦邪上下打量了一遍,离开前只说了什么声,在百旬楼等你。
望着瑚玉消失在视线,寒曦邪微微皱眉的低下头,身体的不适让他保持那个姿势过了好一阵子,看得流敖忧心忡忡,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直到君临晚走进门,这才打破了室内沉凝的气氛。
“……?”才进门,就察觉了室内的空气不对,只看了一眼,君临晚脸色微变的冲到寒曦邪身边,抓起对方手腕开始号脉,跟着抬头望向流敖。
“药呢?吃了吗?”这混乱的脉象,让君临晚心情有些迫切。
“刚刚吃了。”知道君临晚担心,流敖急忙回应。
“瑚玉来过了?”松了一口气的君临晚,忍不住皱眉又问了句。
“嗯。”流敖低头答应,却暗自将手紧握成拳。
“如入无人之境吗?”低声呢喃的君临晚,心情突然有些沉重,抓着寒曦邪的手腕也不觉用力,这让寒曦邪望着她微微皱眉,然后默默的挣脱收回了手。
“怎么可能让她随意来去?是因为有必要,所以才放行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要怎么从瑚玉手上拿到药丸?寒曦邪不以为意的说着,然后站起来开始整理衣服。
“公子!”看到寒曦邪举动的流敖急忙上前搀扶,结果被寒曦邪挥手打住。
“没事,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等明天的祭祀过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寒曦邪如是说着,目光深远的望向门外。
“明明就是开始……”小声呢喃的君临晚,抬头望着寒曦邪高大的背影,想着要是无法顺利解毒,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衣服就这样,没有问题,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假装没有听见君临晚的说
话,寒曦邪脱下身上披挂的朝服丢给流敖,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不用寒曦邪吩咐,君临晚已经迅速的跟在对方身后。
望着寒曦邪和君临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流敖拿着朝服深深的叹了一气。
“卢公公那边都忙完了?”头也不回的寒曦邪,在走廊上穿行的同时,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忙完了。”君临晚在后边随口应着。
“都弄明白了?”寒曦邪回头望了一眼君临晚,却只看到对方低垂的脑袋,头顶那个发冠让他看得眼中幽光微闪,然后迅速的收回了视线。
“都记住了。”不知道寒曦邪为什么突然想到关心这些,君临晚抬头望了一眼他的背影。
“那就好。”寒曦邪随口应着,然后走进御书房。
桌子上的奏折堆砌,事务繁多的让寒曦邪看得头疼,却还是坐在椅子上仔细的翻阅,倒是君临晚在旁边忍不住问了句。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刚刚才毒发的人,现在就这样拼命合适吗?
“不用。”头也不抬的寒曦邪,并不认为现在有时间可以休息,他必需在那些人回来之前,把舞台准备好才行。
望着表情认真且进入无我状态的寒曦邪,站在一旁除了偶尔研磨添茶,并无事可做的君临晚,忍不住偷偷的打量起寒曦邪。
这是君临晚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对方,那张英俊的面容,立体的五官如同雕刻一般,身材高大健硕,如果不说,谁能知道他身体里其实藏着随时都能致命的剧毒,偏偏,还不能诊治。
为什么他要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呢?是担心错过解药却没能解毒吗?还是想要借此安抚敌人,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他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呢?在得到这个王位之后,他依旧忙碌的是想做什么呢?
心里的狐疑,不光是对未来的猜想,还有对寒曦邪这个人的好奇。
“没事做就去找书看
。”
“耶?”回神的君临晚,望着抬头的寒曦邪微微一愣。
“我说,你没事就去旁边看书,不要站在这里挡光!”没好气的说完这句话,寒曦邪用眼神示意君临晚去角落待着。
望了一眼角落的书架,君临晚微微皱眉,嘴巴上虽然嘀咕,倒也没有反对的径自走了过去,毕竟只是站在旁边,确实挺无聊的。
当她在书架上找到要看的书之后,忍不住靠在柱子上低头翻阅,很快就看得有些忘我的忽略了身边视线。
合上奏折的寒曦邪,抬头望着站在角落,靠在柱子上看书看得沉迷的君临晚,窗外西下的阳光缓缓洒落,在君临晚身上润开了一道光圈。
白玉一样的脸庞,因为室内的微寒而染上了一丝绯红,细长的眼睫透着一丝温润,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看得寒曦邪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君临晚因为突如其来的寒气打了个机灵,然后下意识的撮了一下手臂的话,可能寒曦邪还会愣神很久,而当他察觉自己的心不在焉时,忍不住低声的咒骂了两句。
“怎么了?”听到响动的君临晚,抬头望了过来。
“有点冷了,去把暖炉备上。”寒曦邪低头拿起桌上的奏折,一边翻阅一边说。
“现在?”君临晚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西下的太阳。
“让你去就去。”寒曦邪抬头瞪了君临晚一眼,后者皱眉嘀咕了句什么,却还是放下书走了出去。
应该是刚才毒发的关系吧!所以才会对温度比较敏感,君临晚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还有西下的阳光洒落,但是迎面而来的寒风还是让君临晚打了个机灵的活动了一下手臂,看来,是真的要入冬了呢!
这样想着的君临晚,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宫墙外,不知道那些挂念的人是否安好,等到明天祭祀过后,一切都会有所改变,要是能越变越好,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