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炀是从疼痛里惊醒的,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一直陷入昏睡之中,等突然醒过来的时候,下腹的疼痛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对于他的漫长折磨,并未结束。
他以为自己还在二皇子府,下意识寻找叶镜芙。
“叶……叶神医。”
可惜无论他怎么呼唤,回应他的都只有空旷的回应与偶尔的风声。
他确定自己是睁开了眼睛的,这里又冷又安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房间,可惜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没办法辨别是何处。
身为男人,他最关心的自然当然是下面的命根子,疼成这样,他内心的焦虑可想而知。
可他居然发现自己只裹着一条毯子,他很顺利就摸到了下面,随后整个人宛如雷击一般,摸着上面贴着的胶布,隐约还有药味。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他这里动手脚?!
谢炀难以置信,更不敢想后果,他继续高声叫喊,“来人,来人啊!”
无尽的恐慌围绕着他,谢炀有点快崩溃了。
他想出去,却发现脚根本使不上力气,他气得抓着剩下的稻草发泄。
稻草,这里怎么会有稻草。
难道他被人从府邸带走了?
谁有这样的本事?他买的那些高手难不成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就在谢炀想不通的时候,地窖的大门打开,一道人影逆光而站,谢炀伸手挡着光,才眯起眼睛朝着门口看去。
“季、知、欢。”谢炀心一沉,也看清了来人。
季知欢刚从四方馆回来,就听看守地窖的人说里面的人醒了,这才过来看看。
“有劳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季知欢接过火折子,亲自将墙壁上的灯点亮,虽然微弱的灯光并不能让谢炀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但站在那的女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此刻有多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才一会工夫不见,殿下就忘了我?”季知欢将火折子放在一边,缓缓顺着台阶走下来。
这地窖的环境也算便宜这牲口了。
毕竟是漕帮买的大宅子,连地窖墙面都是铺了砖的,没见到烂菜叶子和老鼠。
谢炀盯着她,“你抓我来了?我身上的伤,也是你做的?”
季知欢低头浅笑,看起来无比温柔美好,可说出来的话,简直令谢炀恨不得就地扑上来与她拼了。
“不,是你府上的那些侍卫,将你送到永安堂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你都亲自把自个打包好送上门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动手呢。”
谢炀红着眼睛,“不可能,他们怎么会亲自把我送你那!”
“哦?因为你废了,叶镜芙也没办法了,只能来永安堂找我,我看那孽根着实已经充血没用了,便帮你一刀切了关键的,从此往后二殿下你孑然一身,再无子嗣,也不用烦心这个红颜知己和那个绝色美人了,你说我是不是帮你一劳永逸?除却烦恼呢。”
谢炀双手握紧成拳,双目凸起,难以置信道:“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
“做个坏人,没人比你和季明纾更明白,这种背地里阴人的痛快吧。”季知欢靠近他,随后一脚将他踢飞,看着他在地上蠕动,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你在背地里派人撺掇谢琼芳对裴渊下毒的么?你与季明纾算计好了一切,毒我夫君,害我阿辞,连他们流落陈家村,都要派人羞辱,让他们活不下去,季明纾该死,你也逃不掉。”
谢炀浑身一震,“你怎么会知道的?是季明纾告诉你的?”
“她?她可没空告诉我这些,她死得那天,连我在哪都看不清呢,怎么样,这种自己走每一步都被人率先察觉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可能是季知欢。”
季知欢若是有她这样的心机手段,又怎么会被季国功夫弃之如敝屣?
“你就当是季知欢来讨债了吧,这都是你与季明纾造下的孽。”
谢炀深呼吸一口气,很快平复了内心的痛楚,“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能偷天换日,但我身边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一旦发现我不见了,你永安堂也难辞其咎,找到你身上并不难。”
“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如今该琢磨的,不是身为二皇子的谢炀要如何入住东宫,将来登上帝位,你该担心的是今晚是否还有一口热饭,我什么时候再来折磨你,谢炀,你的惩罚才刚刚开始,季明纾她走好运,摔下来头着地,就这么死了,但可惜啊,你落我手里了。”
谢炀眼底闪过惊诧,“你是个疯子,你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你好大的胆子!”
他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就算当不上皇帝,他也不该被一个女人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是皇子,他是尊贵的皇子啊!
“呵,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也别指望韩磊还能发现你换了芯子,来救你。”
谢炀一怔,“你,你到底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季知欢把玩着手里的军工刀,“狡兔三窟,谢祯若没办法保佑韩磊,难道他还真的一心为谢祯卖命么,韩磊图得可不是谢祯的信任,早在谢祯答应会流放韩磊开始,相府早就埋伏了我的人,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中,你猜猜,如今韩磊可还在京中?”
谢炀有点不敢听下去了,韩磊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韩磊不在京中还能去哪。
“你……你想说什么。”
“韩磊于昨晚已经消失在相府,他的房间就有个密道,现如今我也在找他的行踪,不过我猜测,他要么去投奔了谢煊,要么就是彻底放弃了京城,从此隐姓埋名,但我跟你心里都清楚,玩弄权术之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当个一生被人追杀的通缉犯。”
谢炀呼吸乱了,韩磊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根本指望不上谢祯能发现他不对劲,只有韩磊可以!可他居然跑了!
谢炀最后一点精神支柱也不复存在,那种灭顶的恐惧终于开始笼罩他。
他将没日没夜,感受这种见不到希望的痛楚,将一个骄傲的男人彻底打碎,季知欢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