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胸口的难受过去,陆纵神色平静地在老人面前坐下。
见他将情绪掩藏得那么好,倒是有些让陆秉尹刮目相看了,还以为他会怒气冲冲地同自己质问呢。
“陆纵,你运气不错。洛氏集团的总裁,非常欣赏你,洛小姐也表示愿意嫁给你。”
黑眸中闪过幽光,很快又消失不见了。陆纵嘴角含讥,在老爷子心里他就是一无是处,哪怕被人欣赏,也是因为运气好吧?
他的坐姿松散了几分,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然后呢?”
看见他这副吊儿郎当、懒漫的模样,陆秉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能得到洛天耀的赏识,甚至让他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你,是你的荣幸!”
“呵……爷爷既然那么喜欢洛岚月,怎么不自己娶了啊?”
陆老爷子虽然平时就被他气得不轻,但绝对没有一次比此刻还要羞恼。
这个混账,居然什么话都敢乱说!
看见老人气得拐杖都在晃,陆纵淡笑:“怎么,上年纪了不敢啊?其实现在老夫少妻的搭配挺多的,以您老在帝都的权势,谁敢背后讲闲话?最多也就是晚上睡觉,在被窝里议论您为老不尊、祸害年
轻小姑娘什么的。”
“但那都不重要,毕竟爷爷有权有势又有钱,想干嘛就干嘛,对吧?”
“你、你——!”
如果不是需要他跟洛家联姻,陆老爷子早就一棍子把人赶出去了。
竟敢当面讽刺他这个爷爷,只不过是仗着权势、地位为所欲为而已。
陆秉尹的脸色都气青了,裴管家连忙在后面给他顺气。
“你!陆纵我告诉你,这个婚你必须结,否则别怪我拿孙城跟莫柒开刀!”
陆纵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没有暴怒,只是冷冰冰看着老人:“好啊,您千万别被我抓住什么把柄,我媒体朋友挺多的,不介意鱼死网破,让陆家在帝都、乃至整个A国名誉尽毁。”
听到他的话,陆秉尹一口气提了起来:“你敢威胁我?”
“呵,威胁……这还是爷爷教我的呢,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话落,他脸上的表情多了分‘善意的提醒’,嘴角的弧度却带着邪肆:“爷爷就不怕我娶了洛岚月以后,心怀怨恨,利用洛氏集团的力量跟陆家抗衡啊?我的酒庄目前是斗不过陆氏,但洛家可就不同了……”
他的声音里七分
戏虐,三分认真,完全猜不到话里的真实性。
陆秉尹瞪大眼睛,一只手捂住胸口,显然气得不轻。
但陆纵的话确实起了效果,他不敢冒险,如果这混犊子真的六亲不认,没做好陆氏跟洛氏之间的桥梁,反而利用洛氏的力量跟陆氏互斗,那他不是白白给了陆纵一个有力的武器吗?
想到这里,老人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看着陆纵的眼神像把锋利的弯刀。
明白谈判成功了,陆纵慢悠悠从沙发上站起,脸上多了点冷魅的笑:“对了,您连一向对你百依百顺的大孙子都治不住,就别指望掌控我了,还是先去想想,怎么缓解你跟我大哥之间的关系吧。”
一代枭雄又如何?
若是百年以后,都没半个子孙给他上香,下场也太可怜了。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陆秉尹闭上眼睛,将泄露的情绪全数收敛起来,才睁开眼冷冰冰看着他:“你可以不娶洛岚月,但那个莫柒也休想进我们陆家的门!”
陆纵不仅没生气,反而扬唇佞笑:“没关系,她进不来,我可以入赘出去啊。”
“你,你——!”
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陆秉尹纵横商场
多年,什么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没见过,唯独一个陆纵,能让他一股血直冲脑门,失去所有理智。
陆纵一脸‘任你风起云涌,我就是宠辱不惊’的表情:“能不能换个词,‘你’了半天,也没见您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话来,没其他要讲的,我就先走了,莫柒还在家等我。”
敢动他的酒庄,陆纵就让他心梗。
有本事他一怒之下跟自己断绝祖孙关系,陆纵求之不得。
见他大摇大摆、毫无顾忌的离开,陆秉尹愤怒抓起桌上的茶具,手臂气得打颤,但关键时刻却忍住了,没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
他必须冷静下来,不能让情绪被陆纵牵着走!
活了大半辈子,输在一个孙子辈的小子手中,太丢分。
要控制一个人,就得从他的弱点下手,既然陆纵那么在乎莫柒,如果她在自己手中,这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还傲得起来?
想到这,陆秉尹紧绷的脸部线条宽松了几分。
离开了陆家,陆纵眉头紧拧,一直在打莫柒的电话。
他希望内心的不安是错觉,她没有出什么事情,就平安在家呆着呢。
何况魇那么厉害,有几个人能伤得了他?
就算打不过,他带着莫柒跑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陆纵估错了一件事,不了解魇的人,确实很难伤到他。
但洛岚月不同,她对魇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他的弱点,以及需要多少人力才能制服他,都一清二楚。
何况魇的身边还有莫柒,分了心,胜算就更小了。
亲眼看着他被套住脖子拽进巷子中,莫柒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她想喊,可是身后的人是专业的雇佣兵,与当初赵伟的手下完全不同。
他们想要杀她,只需要随意一个动作,便能扭断她的脖子。
莫柒的脸越涨越红,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时,脖子上的绳子竟然松开了。
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地上,她拼命咳嗽着,整个肺都要炸掉一样。
可是莫柒没有时间顾虑自己,她看到那些人从巷子中跑了出来,上了车,很快离开。
看着她狼狈地冲进巷子中,洛岚月目光沉了沉,抬起手,示意司机开车。
巷子里有很多血,莫柒不知道是谁的,她整个人僵硬地往里走,脖子上一道非常明显的勒痕,触目惊心。
“魇……魇……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