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叫苏臻没有想到的是,马车才到半路便停了下来。
“怎么停车了?”陆离起身撩起车帘查看,紧接着他疑惑地声音响起,“这位公子,您……”
马车里的苏臻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想也没想猛的欺身上前,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外。
马车外,正准备回答陆离问话的夏候洐乍然对上苏臻的脸,淡漠的脸上绽起抹若有似无的笑。
苏臻却是在看到夏候洐的时,莫名的红了眼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苏臻急急地撇开脸,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压下眼底的酸涩后,重新看向夏候洐,问道:“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前几日去了武定县城找你,他们说你去了吴州,我算着这两天你应该会到京城,这两天每日都会过来看看,不想今天恰巧给遇上了。”夏候洐说道。
苏臻当下便明白了,夏候洐是特意在这等她的,也清楚他肯定已经知道温峤的事了。看了眼从四周笼罩过来暮色,苏臻对夏候洐道:“我正打算去同福客栈投宿,你如果有时间的话……”
“客栈人来人往很是复杂,我在东安门附近有间小宅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那里住吧。”夏候洐打断苏臻的话说道。
苏臻下意识地便想拒绝,她是来找萧沉解决问题的,如果让萧沉知道她住进夏候洐的宅子,只怕又
要生出端倪。
夏候洐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顾虑一般,不等苏臻开口拒绝,他已经补充道:“靖安候府和厂卫胡同都在东安门附近。”
苏臻脑海里蓦然想起当日萧沉同她说的一句,“你以后来京城不管是进货还是游玩,都可以来找我,我住在厂卫胡同,从东往西数的第五间院子,院子里有棵歪脖子红枣树。”
默然片刻,苏臻对陆离说道:“跟在大人的身后,我们去东安门。”
“知道了,苏臻姐。”话落,陆离对夏候洐揖了一礼,“劳烦大人在前面帮忙给领个路。”
夏候洐一直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他对着陆离微微颌首,转身上马踢了脚马腹与马车保持着一丈的距离,缓缓朝前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处叫十口井的小胡同里。
一进的宅院虽说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很干净,屋里的摆设虽然简单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精致,特别是小院西北角的正花开艳艳的玉兰花树,白色的玉兰花缀了满枝头,馥郁的香气更是让空气都染上了几分香甜。
“这花挺不错的。”苏臻轻声说道。
夏候洐眉梢轻挑,脸上绽起抹温暖的笑,“是啊,当初买这间宅子时,就是看中了这株玉兰花。”
苏臻重新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个三间正房带两个暗间、两个厢房的院子。
“要
不要去看看厨房?”夏候洐问苏臻道。
苏臻本想说“不”但看了眼黑沉沉的夜色,想着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自己也就无所谓了,可还有个陆离和夏候洐不是?便点头道:“去看看吧,正好也该吃晚饭了,我看看有什么材料随便做点吃你留下来将就着吃一点。”
夏候洐便转身朝着西半边的厨房走去。
米缸里装着满满的米,水缸里的水也挑满了,柜子里摆着几样失去水份蔫头搭脑的菜,想来应该是买了放这里有两天了。
“苏臻姐。”陆离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眼站在苏臻身侧的夏候洐,犹疑着问道:“你饿了没有?我瞧着夏候大人应该也没用晚饭,你看要不要我去外面的酒数叫几个菜?”
“不用了。”苏臻说道:“这里有米,有菜,我随便做几道菜将就着吃点吧。”
陆离的目光在夏候洐身上打了个转,稍顷,道:“那我去买几壶酒吧。”
不等苏臻开口,转身便急急走了出去。
苏臻也没在意,她撸起袖子便准备淘米做饭,一边的夏候洐看见了,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你去堂屋坐会儿吧,等会儿火烧起来屋里油烟大。”苏臻说道。
夏候洐却是看了她一眼,在灶前坐了下来,“我烧火吧。”
话落,转身拿了几根小孩手臂粗的木头扔进灶
膛,又寻了打火石出来“嚓嚓”擦着准备点火。
“这样点不着火的。”
苏臻上前在夏候洐身边坐了下来,拿起火钳将灶膛里的木材拿了出来,然后转身夹了几把树叶塞进灶膛后,对夏候洐说道:“得先把树叶点着,再放小枝条进去,最后才能放大木材。”
两个人离得近,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打在夏候洐的脸上,还有她身上独属于她的女儿香,裹着树木的芳香扑面而来,莫名地让他心乱如麻起来。
眼见苏臻要拿他手里的打火石,夏候洐慌乱的说道:“我来吧。”
话落,手忙脚乱的拿起了打火石准备重新点火,忙乱中手里的打火石“嚓”一下打在了的手掌上,白皙的手指一瞬的惨白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情急之下,苏臻抓过夏候洐被擦伤的手指,一边呼呼地吹着,一边问道:“很痛吧?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看?”
这样的伤对夏候洐来说根本连伤都算不上,可是面对苏臻急切的模样,他那句“不要紧”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心底甚至闪过个荒唐的念头,这样的他和她是不是像极了那些寻常的平民夫妻,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可却彼此疼惜。
“你打算怎么做?”
苏臻抓着夏候洐的手蓦然僵住。
夏候洐没有等到苏臻的回答,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越发的
没着没落难受异常,他再次问道:“苏臻,你想好了吗你要怎么做?”
良久。
苏臻点了点头,“想好了。”
夏候洐闻言,反手一把扣住了苏臻的手掌,“你是不是打算妥协了?”
“不然呢?”苏臻脸上绽起抹苦笑,抬目朝夏候洐看了过来,“我如果不妥协,温峤怎么办?”
夏候洐对上明明笑着,眼底却满是悲伤的苏臻,闭了闭眼,稍顷,他睁开眼看着苏臻,“人,我来救。”
“你怎么救?”苏臻看着夏候洐,“他不是无名之辈,他和你一样位高权重直达上听,他如果一口咬定温峤是私盐贩子……也不用咬定了,温峤他确实就是私盐贩子,皇上能放过他?朝廷百官肯放过他?”
夏候洐不忍直视苏臻眼里的悲伤,他松开握住苏臻的手,转而捧住了苏臻即便是腮帮子都咬痛了仍旧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的脸,柔声道:“你别管,你只管把这事交给我,人,我一定给你救出来,然后你们离开京城,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上几年……”
“那你怎么办?”苏臻打断夏候洐的话,被泪水浸着的眸子凄凄地看着夏候洐,“你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我……”夏候洐一边轻轻抹着苏臻脸上的泪水,一边说道:“我能有什么结果?大惩小戒一番继续当我的官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