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一路,苏臻都没有再开口,除了偶尔和黎舒换手说几句话,又或者是逗一逗苏辂外,秦秋容在她眼里好似成了个透明人。
山路本就难走,更别说还带着个苏辂,一行人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到达月老殿,苏臻和黎舒还好一点,虽然大汗淋漓但歇了片刻人就缓过来了,秦秋容却是瘫坐在展前的菩提树下差点便闭过气去。
“姐姐……”黎舒心有忍的喊了声苏臻,指着菩提树下发髻凌乱衣裳不整的秦秋容,轻声道:“要不要把人扶到里面要间禅房让她歇息一番?”
苏臻默然片刻后,拿了角碎银子递给黎舒,“你去找个人来吧。”
黎舒应了声好便去找僧人。
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当然也有可能是苏臻她们来得晚错开了人流高峰,往常人挤人的月老殿,这会儿不管是殿前还是殿外都没什么人,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道身影。不过,殿内还愿的喜饼却叠得像座小山,说明这间月老殿确实是名不虚传!
苏臻的目光却是定格在殿外两侧的楹联上,“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姻缘真的是前生注定的吗?
苏臻不由得想,倘若真是前生注定事,那这一世她将来要嫁的人,是苏真的命定人还是苏臻的有缘人呢?
苏臻想得出神,一时便定在了原地,苏辂却是不愿意了,抓着
她的手嗷嗷叫着要往别处去,扯了几下眼见苏臻仍旧不,苏辂干脆便松开她的手直接摇摇摆摆往前走去。
“小心!”惊呼声响起。
苏臻一瞬回过神来,便看到原本打算爬过门槛的苏辂因为腿太短,整个人正头朝下的往殿里裁倒下去,苏臻小跑着冲上前,不想有道身影却是比她还快。
一双手抢在苏臻前将苏辂捞了起来,苏臻这时也看清了眼前的人,巧了,这人还是熟人!
“七哥,怎么是你?”苏臻半惊半喜地看着正抱着苏辂的王好。
王好显然是早就认出苏臻了,对上苏臻看来的目光,他笑着问道:“怎么只有你,你家萧大人呢?”
苏臻顿时瞪大了眼,看着王好道:“七哥,你这话问得可真是,他什么时候成了我家的萧大人了?”
“不是吗?”王好目光温润地看着苏臻,“只要不是瞎子也能看出来,萧大人的眼里只有你啊!”
话落,他故意左右看了看,一边嘴里还不忘说道:“不会是,这会儿他正藏在哪里偷偷看着吧?”
苏臻哭笑不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问道:“七哥,你也是来求姻缘的吗?我瞧着你这年纪,孩子应该已经会打酱油了啊!”
“是吗?我看起来这么老吗?”王好夸张地说道,顿了顿,他笑着道:“我不是来求姻缘的,我是来看朋友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会遇见你。”苏臻说道。
王好笑了笑,问道:“案子已经破了,凶手也已经正法,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快了,也就这两天吧。”苏臻说道。
她没有告诉王好,她和萧沉一南一北并不同路。
“我就不给你饯行了,将来有机会去武定的话,我去找你。”王好说道。
苏臻笑着道:“好,一言为定。”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眼见苏辂又要开始闹腾,苏臻正想接过苏辂同王好道别,不想安置好秦秋容的黎舒走了过来,远远看到苏臻和王好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眉头微蹙的同时,拔脚走了过来:“姐姐。”
王好抬头朝黎舒看去,“你妹妹?你们俩长得到是不怎么像。”
“她是我认的妹妹。”苏臻解释道。
王好脸上露出抹原来如此的神色,将苏辂递还给苏臻,“我要下山了,就此别过吧。”
“好。”苏臻接过苏辂,便要抬脚往外走送王好,却被王好阻止,“不用送了,你忙你的吧,这月老殿的月老很是灵验,别错过机会。”
苏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王好大步走了出去,走到殿外他突然步子一顿回头朝苏臻挥了挥手,苏臻也对他挥了挥手,王好这才大步朝下山的路走去。
“姐姐,他是谁?”黎舒问苏臻道。
“一个熟人。”苏臻淡淡道。
黎舒还待再
问,苏臻已经转身往里走去,“走吧,都说这里的月老最是灵验,我们去上柱香许个愿。”
月老殿不大,整个大殿走一圈下来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禅房里的秦秋容才刚喘口气喝了半盏茶,正打算闭上眼睛睡会儿,门却被“吱呀”一声推开,苏臻站在门外,道:“我们要下山了。”
“就下山了?”秦秋容脱口而出问道。
苏臻眉梢轻挑,“时辰不早了,我们这个时候下山还能赶在城门落钥前进城。”见秦秋容面有难色,难得补充道:“这山上禅房少,就算我们想要留宿一夜,道长们也无法收留。”
秦秋容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一边趿拉着鞋子,一边埋怨道:“我都说了雇几个轿夫,你偏不同意,真是前世和你结了仇,今生要这样来折磨我。”
苏臻难得的保持了沉默,听着秦秋容高一声低一声的抱怨。
好不容易秦秋容闭了嘴,苏臻突然道:“你头发有点乱,我给我梳梳吧。”
秦秋容脸上有瞬间的错愕,但她也没有多想,点头道:“行吧,难得你这么有孝心。”
苏臻走了上前,拿起秦秋容递来的梳子,一边替她通着发,一边轻声问道:“你想好了吗?还是坚持要接小辂到韩家去吗?”
“阿臻,你相信我,我虽然有自己的考量,但也是真的为你好。”秦秋容轻声道。
苏臻默然,少顷,“
爹生前待我极好,我对着他的灵位发过誓,一定会把小辂抚养成人,不让苏家断了香火。”
“你要是把对你爹一半的孝心孝顺我,我做梦都能笑醒。”
至此,苏臻不再言语。
秦秋容说了几句话,见苏臻不冷不热便也失了说话的兴致。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禅房到前面和抱着苏辂的黎舒会合后,一行人慢慢朝山下走去。
上山的路难走,但其实下山的路更难走。
秦秋容脚肚子只打抖,好几次都差点一脚踏空滚下山崖去,如此一来,她越发走得小心翼翼,几乎是一步一停往下挪。
苏臻原本抱着苏辂见此情形,便将苏辂递给黎舒,她扶了秦秋容往山下走去。
又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样子,这会儿正是整条路最难走的时候,左边是一片荆棘密布的罐木丛,右边是一道高约十丈的陡壁峭崖,只有一条山肠小道前后贯通。
苏臻抓着秦秋容的手,两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脚下,却在这时,一阵沙沙声突然在灌木丛里响起。
苏臻步子一顿,问道:“什么东西?”
秦秋容和黎舒同时停了脚步,左右张望,末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没什么东西啊?”
苏臻却突然指着灌木丛道:“蛇!有蛇!”
“啊!”
离灌木丛最近的秦秋容尖叫着往后退,慌乱之中一脚踏空,整个人朝右侧边的悬崖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