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臻并不知道萧沉所想,机会难得,她没有任何犹豫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出了,她打算回武定县城的想法。
“回去?”萧沉收回看着马车外沿途街景的目光,转而朝苏臻看了过来,“案子都没破,你怎么能回去?”
苏臻暗搓搓地翻了个白眼。
你奉旨查案是你的事,我一个收拾尸体的跟你八杆子打不着关系,拖着我陪你耗什么?当然想可以这样想,可说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苏臻扯了扯嘴角,“那不是,我帮不上你什么吗?既然留下来没用,还不如……”
“谁说没有用的?”萧沉打断苏臻的话,“你不是慧眼识人替我找了个得用的小厮吗?噢,我忘记和你说了,宝东我是越用越顺手,原本不打算带他回京城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真的是宝东好用吗?
才不是呢!
不过是绕着弯子提醒苏臻,你看你让我帮忙,我眉头都没眨下就帮你了,怎么到我想让你帮点忙就推三阻四呢?
谁都不是笨人,苏臻明白过来萧沉话里的意思后,悔得肠子都绿了。
这都是哪跟哪?
她不过就是顺嘴说了一句,他不同意,她还能强逼了他不成?再说了,这人收下了也是他用,是谁刚才还说
“越用越顺手”的?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这样说来,你还是得多谢我是不是?虽说这世上就没有拿银子干不成的事,可这身边用的人却是最要小心,既要讲究个身家清白又要讲究个品性端正,这点上来说,宝东真的再合适不过,再加上他人又勤快,也难怪你越用越顺手。”
“是啊。”萧沉从善如流道:“确实得好好谢你,所以我想好了,这次案子若是破了,我打算向大人申请把你的酬金提到一百两。”
一百两!
可以在京城买间一进的小院了!
不过……苏臻看着萧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你这不是假公济私吗?拿着公家的钱来还自己的人情。”
萧沉摊了双手,精臻的眉眼间绽起抹浅浅的笑,“不然怎么会有,官字底下两个口,大口吃小口的话呢?”
呃!
苏臻瞪大眼,傻傻看着萧沉。
良久……
“为什么,我竟然会有种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感觉?”
萧沉闻言哈哈大笑,笑声爽朗愉悦,以至于坐在后面马车上的吴恪之也听见了。他不由得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刑部侍郎张伦,“张大人,你有没有觉得,萧大人他对苏姑娘好似很不一样呢?”
“吴大人
像萧大人这个年纪时,也曾少年慕艾过,是年岁渐长,时间太长忘记了那时候的感觉了吗?”
吴恪之哈哈笑了说道:“张大人说得有道理,是吴某愚笨了!”
张伦也跟着笑了起来,待笑声方歇,他却是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是,这注定是场没有结果的孽缘。”
吴恪之听了不由问道:“这话从何说起?萧大人虽出身高门,但……”
张伦打断吴恪之的话,“萧沉被靖安候以忤逆不孝之名逐出家门的事,吴大人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吴恪之点头,“略知一二,不过坊间却有另一个版本,据说是靖安候害死了萧大人的生母,萧沉不愤向靖安候讨公道,这才被靖安候开了祠堂赶出候府。”
“因为什么被赶出候府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日靖安候原本并不仅仅是打算除籍赶他出候府,而是打算杀了他。你知道是谁救下萧沉的吗?”张伦问道。
吴恪之摇头。
“是太子,太子殿下使人去的候府,从靖安候手里救下了萧沉。”
像吴恪之这样官居一方的封疆大吏,在京城自然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和人脉,但靖安候府家的这桩公案牵扯到当今太子殿下,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费了好一
番时间,吴恪之才将这事给消化掉。
既然萧沉能得了太子的青睐,他的仕途便不会仅仅止步一个百户,未来说不得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这一职都是他的!毕竟,皇上龙体违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虽说坊间有传皇上有废太子改立大皇子的意思,但传言只是传言,一个已经成年却理政的太子哪是那么容易废的?
吴恪之脑海里浮浮沉沉想了许多,直至耳边响起车夫“大人,我们到了。”的声音,才醒过神来。
前边,萧沉和苏臻也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前面等他们。
吴恪之和张伦加快步子走上前,得了消息的荣堰带着几个儿子女婿匆匆从门内迎了出来。
苏臻也是直到下马车的那一刻,才知道,她们来吊唁的竟然是一个服侍过两代帝王的太监!这时候的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做太监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人生巅峰了吧?
“你等会就跟在我身边,我们上柱香喝盏茶就走。”萧沉对苏臻说道。
苏臻点头。
人生地不熟的,她除了跟在他后边还能做什么?
心里第一百万次的骂了自己一声“脑残”,怎么就会傻呼呼地跟着来!这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傻的吗?
正说着话,耳边响起
一道略带嘶哑的男声,“草民荣堰见过各位大人。”
荣堰带着家中诸人向吴恪之和萧沉等人见礼,这里是德州府出面应酬的自然是吴恪之。
吴恪之同荣堰寒喧了几句后,便请了诸人往里走。
萧沉缀在人群后头,轻声对苏臻说道:“这个公公,我小时候没少打照面。”
嗯?
苏臻不解地抬头朝萧沉看来,似乎不明白他怎么会和个太监这么熟。
萧沉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轻声解释道:“我是太子伴读,时常入宫有时候还要歇在宫里,多多少少便也认识了不少人。荣喜是先帝亲自替皇上挑选的内侍,很是得皇上信任,他是出入东宫最频繁的公公。”
原来如此!
苏臻点了点头,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死了一个太监,竟然惊动一州知府亲自上门吊唁了!
“既然荣喜是先帝留给皇上的人,那为什么得宠的是汪麟?”苏臻不解的问道。
萧沉目有深意地看了眼苏臻,似乎不能理解她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什么时候,一个人喜欢谁,不喜欢谁,竟然是需要因为别人而决定的了?
苏臻似乎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没等萧沉开口,她便给了萧沉一个“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