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素张着嘴吱吱唔唔地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无奈之下连连使眼色给大树,让大树帮着说几句好话,只可惜大树愣是看见了当没看见。
“也,也不是特意让人盯着的。”葛素没有办法,搜肠刮肚地想着自救之法,嘟嘟囔囔着说道:“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却说不清楚。
夏候洐也没想葛素能说出理由,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行了,滚吧。”
这一声“滚”放在平时,葛素肯定得理论一番,他又不是没脚,明明可以走,为什么要让他滚呢?可这会儿却是如聆梵音撒了脚丫子便往外跑。
葛素一离开,大树便问夏候洐道:“晋王真的是来劝您娶顾大小姐的?”
夏候洐点了点头。
“所以您让我去晋王府闹出点动静,是想给晋王一个警告,让他别多管您的闲事吗?”大树问道。
“不是。”夏候洐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是?那是……”大树略一迟疑后,猛的瞪大眼看了夏候洐,“世子,您是想诈晋王殿下?”
传国玉玺被盗,天启帝秘而不宣,内行厂和锦衣卫查了小半年却依旧毫无头绪,夏候洐原本有自己的想法,他并不认为晋王有问
鼎天下的雄心壮志,可既然晋王闲得已经想做月老,那不如找点事给他做。
再则,晋王没有争夺之心,却不代表皇上没有偏宠之意不是?倘若是皇上意难平,觉得委屈了这么个长子,一定要让他争一争呢?那晋王争还是不争?
大树猜得没错,他确实是想诈上一诈,只是诈的这个人不是晋王,而是皇上!
夏候洐没有回答大树的话,而是叮嘱道:“你小心点,晋王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府中却也是高手如林,别把自己给裁进去了,到时候还要我出面捞人。”
大树嘿嘿笑着说道:“世子您也太小瞧我了,这玩心眼我不行,可真论这手上功夫,别说偌大的盛京城,就是放眼整个武林,我也是难逢敌手的。”
夏候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总之还是要小心。”
“会的,您别担心,我还想看着世子您娶妻生子,以后带着小世子上山打鸟,下海摸鱼呢!”大树说道。
娶妻生子?!
夏候洐脸上的笑有刹那的凝滞,眼底也跟着染上了些许的落寞和悲凉之色。
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娶妻生子。
大树却还在一边嘟嘟囔囔地劝道:“世子
,既然您不打算娶顾家的丫头,那您心里就得有个打算了,不然,万一哪天宫里的那位心血来潮给您赐婚,那就完蛋了!”
夏候洐沉沉叹了口气,目光晦涩地看着窗外的云舒云卷。
打算?
他这一生除了吃饭喝水是自由的,别的还有自由可谈吗?即便他有打算,可宫里的那位能答应吗?算了吧,不过是娶妻,娶谁不是娶?如果注定他这一生都只是旁人手里的操线木偶,那么又何必在乎那线是多一根还是少一根呢?
“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去准备今晚夜探晋王府的事吧。”夏候洐说道。
大树应声退下。
夏候洐又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收拾了下心情正打算走出去时,葛素的嗫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爷,大树他又偷懒跑出去了,您得说说他才是,说好了,我做饭,他烧火的……”
夏候洐抬手摁着隐隐生疼的额头,费了好大的力才抑制住一脚将葛素踢回厨房的冲动。
“我有差事交给他办,你要是缺个烧火的,还有我。”夏候洐说道。
葛素足足有半刻钟的样子说不出一句话来,等终于能说话的时候,他丢下哆哆嗦嗦一句“不,不用了”
逃命似的跑回了厨房。
夏候洐面不改色的回了书房坐在他的太师椅里,继续翻着桌上的案宗,脑子里却是想着之前在宫里时和太子说的那番话。
“没有直接的证人可以证明谷铭和江芷出宫了,臣怀疑,谷铭和江芷也许并未出宫。”
“当日玉玺被盗,父皇便下令封了宫门,只许进不许出,孤亲自带着御林军将皇宫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未告假留在宫内的人都点到了,独独缺了他二人。有道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怀疑他们仍在皇宫内,可他们在哪呢?”
“宫城几百亩地,其间不乏年久失修破败荒废的宫殿,藏一两个人并不是难事。更别说宫城御花园内还有个几丈之深的荷花池,别说是两人,就是二十人也容得下。”
“阿洐,你疯了!”
是啊,自己可能真的是要疯了!
夏候洐揉了揉阵阵刺痛的额头,将手里写满朱红的案宗放下,人跟着往椅子里靠了靠,眼睑微阖,本想什么都不想,稍稍养养神,可脑子却停不下来,自作主张地转个不停。
他不能放干皇宫荷花池的水,去验证自己的推断,便只能用别的法子来证明他的推
荐是正确的。
天下之大,倾锦衣卫和内行厂之力,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老鼠洞里的两只耗子要找也是找得出来的。可眼下的情况却是,奔波了大半年,愣是连两个人的影子都没摸着,这就真的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个案子已经成了僵局,想要破局只能引蛇出洞,假若真是皇上有心替晋王布局,那么大树的夜探晋王府多多少少总能掀起点浪花来吧?
“爷,花少爷来了。”
葛素突然在门口说道。
夏候洐睁开眼,看着穿一身烟青色长衫的花惜景逆光走了进来的花惜景,问道:“咦,今天怎么亲自上门了?”
花惜景眣丽的脸上绽起抹浅浅的笑,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后,抬头看向夏候洐道:“你不是说让我别再约你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吗?别的地方我又不熟,还不如直接上门找你。”
“你就不怕被别人看见?”夏候洐问道。
“怕什么?太子和晋王都来得,我怎么就来不得?”花惜景轻笑着说道。
夏候洐不赞成地看了眼花惜景,想说什么,却在对上花惜景暖阳一般的笑脸时,那些斥责的话统统都咽了回去,改而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