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晚姐弟俩走后,唐小桥看着时间不早也打算回家去,苏臻送她出去。
“小桥,你们家那半进院子,也该重新找人租出去了。”
唐小桥叹了口气,拧了眉头说道:“这事不容易,你也知道,我娘是寡妇,从来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家那半进院子要租,也只能租拖家带口的,即便是拖家带口还得看看人品怎么样呢。”
当初之所以租给苏木,也是因为苏木在衙门里当值,算是半个官老爷!而且,秦氏这人吧,虽说是个作精,但却不会无中生有疑神疑鬼乱吃飞醋。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就没把苏木放在心上。
苏臻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着急,你们家现在也不比从前,你娘手里有点积蓄不说,加之还做着糖水买卖,真要实在租不出去那就不租了。”
“我也是这样说的,只是我娘她……”唐小桥摇了摇头。
她也没好说,她其实跟她娘提过,她们不如把苏臻找回来,把温峤那一幢宅子租出去。结果……没有结果,她娘很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送走唐小桥,苏臻简单地给自己弄了点吃的,洗漱一番后将门窗检查了一番,便转身进了屋子,正准备将睡着的苏辂往床里面挪,不曾想,前一刻还睡得香甜的苏辂,这会儿却
突然睁开了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看。
“呀,小辂醒了啊!”
苏臻抱起苏辂,抽了他身上的尿布,对着准备好的木桶把起尿来。
没等她吹响口哨,苏辂一翘,一股水流越过地上的木桶弯成了弧形哗哗湿了一地。
苏臻惊得张大了嘴,稍倾,却是噗嗤轻声笑着仍旧瞪大了眼,一副懵懵懂懂的苏辂说道:“你个坏家伙!”
苏辂突然咧了嘴角绽起抹大大的笑脸,一双手乱挥乱舞间,不知道怎么就抓住了苏臻的一缕头发,当即又是拽又是扯的,直把苏臻痛得“哎、哎”直叫。
苏臻将人放回床上,歪着头去掰苏辂的手指,小家伙却是坏得很,一只手被掰开另一只手飞快地又抓了过来。
苏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自己的头发从苏辂手里解放出来。
这会儿还早,苏臻想着让苏辂再玩会儿,等会睡之前再给喝点羊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睡个整觉。
俩姐弟正伊伊呀呀鸡同鸭讲时,外面突然响起“砰、砰”地的敲门声,苏臻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果然是有人敲门,似乎还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苏臻起身打开窗隔着天井喊声,“谁,谁在外面?”
“阿臻,是我。”门外响起姚大的声音。
苏臻连忙说道:“姚叔,你等会儿,我
这就来给你开门。”
不多时,苏臻打开门将姚大请了进来。
“衙门里这几天事多,若不是去小桥家扑了个空,我还不知道,你搬到这里来住了。”姚大说道。话落,抬头打量了一番屋子,末了回头问苏臻道:“住得还习惯吗?”
苏臻点头,“挺好的。”
姚大的目光又落在她手里的苏辂身上,对上苏辂溜圆溜圆的眼睛,姚大轻声说道:“小辂越长越像你爹了。”
“是吧?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苏臻说道。
虽说俩人隔着辈分,但到底是男女有别,姚大并不适合长时间的逗留,他主要也是来看看苏臻,见苏臻没什么事心也就放下来了,又说了几句话后,姚大便告辞离去。
苏臻一边满脸歉意地把人往外送,一边说道:“水都没给你喝一口,真是对不住。”
姚大摆手,走到小院时突然步子一顿,回头对苏臻说道:“你安心住在这,我已经把话放了出去,若是胆敢有人对你不轨,县衙的大牢等着他坐穿。”
苏臻知道,姚大走了韩县丞的路子,接替苏木任了总捕头一职。
她轻声向姚大道了谢后,顿了一顿,轻声问道:“姚叔,有没有绑匪的消息?”
姚大沉沉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事
情,苏臻倒也没有多大的失望,而是一顿之后,继续问道:“姚叔,武定县城外去榆树村的路上有个小庄子,你知道那庄子是谁家的吗?”
“是不是种着紫色紫薇花的庄子?”姚大问道。
苏臻眼睛一亮,重重点头道:“对,就是那个庄子。”
不想,下一刻,姚大却说道:“不知道。”
苏臻霎间怔在了原地。
不知道?竟然是不知道!
她还以为……
“怎么了?”看到苏臻脸上一瞬而起的黯然,姚大不解的问道:“那个庄子很重要吗?还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臻很快的收拾好心绪,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是想起问问。”想着,这样的解释太过干巴巴,于是便又补充道:“那个庄子里种了好些名贵的花草,可是庄子又常年没有人打理,我一时间觉得奇怪,就想着问问你。”
姚大是知道苏臻带着唐小桥和骆晚两个做花草买卖的,闻言只道是苏臻打上了那个庄子的主意,连忙说道:“阿臻,虽然不知道庄子的主人是谁,可那个庄子一看就不同寻常,想来主人家也非富即贵,你可不能乱来。”
“我知道的。”苏臻点头道:“我也和小桥说过了,那庄子里不能去。”
姚大知道苏臻心里是个有成算的,既然她这样说,
自然便也信了。
“那行,你关门吧,我走了。”
苏臻站在门槛里,看着跨出门槛便要大步离开的姚大,突然喊了声,“姚叔。”
姚大回头看了过来,“怎么,还有事?”
“姚叔,这县城里的房屋买卖是不是都要过鲁主薄?”苏臻问道。
“县丞、主簿分管钱粮、户籍、征税、巡捕、河防等。一般来说,巡捕、征税、河防归县丞管,主簿则主管钱粮和户簿。买卖屋舍需要上契,自然便归鲁主簿管。”完了,看着苏臻道:“怎么了?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个?”
苏臻想了想,说道:“我手里还有些银子,放在手里容易引来祸端,我想买幢宅子出租,租金用来养活我和小辂。”
“你是担心之前的事惹了鲁主簿的恼,他会为难你?”姚大问道。
苏臻含笑说道:“鲁主簿是读书人,想来应该是胸有雅量不会同我一个小姑娘计较的。我就是先问清楚,心里好有个数罢了。”
话是漂亮的话,只可信度确实不高。
姚大了然一笑,说道:“没事,你先看好了,回头契书和盖章的事情我来办。”
苏臻吁了口气同时,甜甜一笑,说道:“那我先谢过姚叔了。”
姚大摆了摆手,示意苏臻进屋把门栓好,亲眼看着门被栓好,他这才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