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打算?”唐小桥问道。
苏臻才待开口,苏辂的哭声突然响起。
“呀,小辂醒了。”
苏臻顾不上回答唐小桥的话,拔脚朝外走去。
唐小桥连忙端起灶上温度正合适的羊奶,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往外走。
骆小川紧随其后。
苏辂才被抱起便止了哭声,睁着眼犹浸着两汪泪水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苏臻,粉红的小嘴半瘪半不瘪的。
苏臻笑着把人竖起,一手托着脑袋,一手贴着屁股带后背,让苏辂趴在她肩上,柔声哄道:“小辂是不是饿了?我们吃饭饭,好不好?”
恰在这时,唐小桥走了过来,“苏臻姐,不冷不热温度刚好。”
苏臻在廊檐下坐好,拿了个小瓷勺,一勺一勺喂苏辂喝奶,唐小桥捧着碗蹲在边上,骆小川看着小嘴咂呀咂的苏辂,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说道:“看样子挺好吃的,小辂吃得都咂嘴了呢!”
唐小桥嘿嘿笑着问道:“小川,你要不要偿一偿?”
“我?”骆小川瞪大眼看着唐小桥,稍顷,哇哇大叫道:“我就是再嘴馋,我也不能跟小辂抢食啊!小桥姐,你总欺负我,以后我不跟你好了。”
唐小桥哈哈大笑出声。
正吃着
奶的苏辂黑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看唐小桥,又看了看骆小川,突然间便手舞足蹈起来,也跟着咧了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苏臻拿起一旁的棉布擦干净他嘴角沾着的羊奶,末了,点着他的小鼻子,说道:“你高兴什么啊?”
苏辂却以为苏臻是同他在玩,越发高兴得不行,手脚乱蹬乱舞个不停,吓得苏臻连忙两只手抱着,生怕把他从手里漏了。
一墙之隔。
听着苏臻几人的笑声,抱着妹妹骆晓的骆晚眉头拧得能滴出水来。
厨房里正和骆永安忙着做晚饭的张氏,看了眼墙角下抱着妹妹一言不发的骆晚,叹了口气,对骆永安说道:“晓晓爹,要不你还是把小川喊回来吧,不说晚晚,就说苏臻现在干的行当,总得忌讳点吧?”
坐在灶前烧着火的骆永安头也不抬地说道:“忌讳什么?从前咱们收夜香,苏臻她是官家小姐,也没见她忌讳咱们,天天带着晚晚、小川一起玩。怎么,这会儿我们就要忌讳她了?”
“那能一样吗?”张氏瞪了骆永安,“她可是个二皮匠!”
“二皮匠怎么了?”骆永安不解地看了张氏,“那和我倒夜香,和巷子前摆小摊的魏大爷他们家儿子
一样,不就是个糊口的活吗?”
“我……你……”
张氏手里拿着锅铲,指着骆永完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骆永安不愿跟张氏多废话,往灶里添了块柴起身走了出去。
“晚晚,把你妹妹给我,你去把你弟弟喊回来。”
骆晚抿唇不语,身子也没动。
骆永安上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默然不语的一脸郁色的骆晚,叹了口气,轻声道:“晚晚,你这样是不对的。”
“爹,我……”骆晚闻言便要替自己辩解,只到底小姑娘脸皮子薄,也不好说是嫉妒苏臻得了温峤的喜欢,而是一阵犹疑后,轻声道:“是娘不让我和苏臻玩的。”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骆永安明知骆晚撒谎,却也不揭破,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是你娘不对,可你娘也不让小川跟苏臻来往,小川怎么就去了呢?”
骆晚抿着嘴没有吱声。
“晚晚,你不能这样。”骆永安寻找着合适的说词,只可惜他也不是个什么文化人,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一句,“做人得有良心,更要守本分,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拿着,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强求。”
骆晚觉得她爹话中有话,可一时间也敢往她和温峤身
上想,默然片刻后,点头道:“我知道的,爹。”
“知道还坐在这里不动?”话落,伸手接过小女儿,说道:“去吧,跟你苏臻姐赔个不是,以后还是好朋友。”
骆晚迟疑着站了起来,却是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步子。
“晚晚啊……”骆永安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扭捏没有行动的骆晚,“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呢,你看不到那么远。等你大了,你就会知道,这一生当中你会遇见许多的人,有些人会和你一直走下去,可有些人走着走着便散了。可有些人是能散的,一旦散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知道吗?”
“爹,你是在说苏臻吗?”
“是的,爹说的就是她。”顿了顿,骆永安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理着思绪,“你自己想想,这条巷子二十多户人家,夹道街上一共八条巷子,除了苏臻和小桥,还有谁没有嫌弃过你,愿意带着你玩?”
骆晚抿了嘴,眼眶微微泛红。
没有,在苏臻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同她玩,她们都嫌弃她,嫌弃她爹是个收夜香的,说她身上总有股屎臭味!
骆永安不愿说这样的话,毕竟,儿女在外面被人看不起,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
可为了骆晚,却又不得不自揭伤疤。
“晚晚,交朋友看人品,苏臻从前没有嫌弃你,现在也没有因为你的疏远而责怪你。她是你生命中少有的幸运,你真的决定不再和她做朋友了吗?”
骆晚攥紧了衣角,想到往后不能再同唐小桥、苏臻在一起说笑玩乐,心里竟然空落落的,更是莫名地一阵心慌,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骆永安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去吧,去找苏臻,告诉她,之前是你错了。”
骆晚对上自家爹略显浑浊但此刻却亮得出奇的眸子,没来由的胸口的沉重便散了开去,她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爹。”
话落,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当骆晚站在苏臻家小院的门口时,却是怎样也抬不动脚。
而此刻,小院里苏臻正同骆小川说话,“这件事情要是办得顺利,你爹以后可以把倒夜香的活给辞了,你们父子俩全都跟着我干。当然,对外不能说这是我的买卖。”
骆晚一瞬瞪大了眼,听苏臻话里的意思,是她找上了赚钱的门路,打算带着小川和他爹!念头才起,骆晚想也不想,便抬脚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苏臻,是什么买卖?我能帮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