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阑摘下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笑着摇摇头,俯身将摔倒在地上的小孩儿扶起来。
小孩儿在妈妈的教导下奶声奶气的道了歉,而后就被妈妈拉着手离开了。
杨梦阑看了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不知怎么好像心头空了一块似的。
这时候接机的司机打来电话,说路上还得有一会儿,杨梦阑看了看外面的小雨天气,总觉得今天什么都不顺,好像老天爷硬不让她去看那场歌剧一般。
因为下着雨又是晚上,机场外面出租司机不多,她看了眼腕表,只能等在室内,心想要是司机实在赶不上车,那便算了,歌剧下次再看也行……至多浪费张票。
这个季节的巴黎总爱下雨,杨梦阑往落地窗边走了两步,目光无意识的落在正要进来躲雨
的一家人身上。
是一对气质颇好的中年夫妻带着四个孩子,最小的两个孩子也才两三岁的模样,像是龙凤胎,小男孩儿被相貌英俊的青年哥哥举在脖子上“骑大马”,小女孩儿被一身军人装扮的男人抱在臂弯,年长漂亮的大女儿挽着母亲的胳膊,而那气质温柔的母亲则时不时提醒两个爱闹的儿子注意些安全……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杨梦阑看得有些呆了。
恍惚间,她仿佛置身于那一家人其中,感受家庭的温馨与幸福……可等她回过神来四下环顾,自己仍然是孑然一身,身边好像半个人也不曾有过。
也是,自己到现在都没结婚,哪来的家呢?她自嘲似的想。
以前从未有过的“遗憾感”,在面对这一家人牵手出行的场
景时,忽然漫上心头。
“妈妈。”
她听见似乎是耳边的声音,又似乎是正往里走的那家人的子女在对母亲说话。
杨梦阑微怔。
一家人经过机场大门进来时,恰好与驻足落地窗前的杨梦阑擦肩而过。
“妈妈,你可别忘了回家啊。”是孩童稚嫩的声音。
杨梦阑一瞬间仿佛心口都空了一下,她赶紧回身向刚刚经过的那家人看过去,却见那家人中的母亲不知何时不见了,两个幼童哇哇大哭着扑进父亲的怀中,脊背笔直的中年男人搂着两个孩子,面容悲悯,而年长些的那对姐弟,则沉默忧伤的立在一旁……
一瞬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自己是如何在今晚的bataclan大剧院遇到袭击,以及是如何在这场意外中死而复生
、穿越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结婚、立业、生子……
不远处的男人抱起哭闹不止的两个孩子,脚步沉重地往更远处走去。
杨梦阑眼眶通红,张了张口,刚想要追过去,怀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小姐,你在哪?”接机的是个中文不是太好的法国人,“我到了,您还去剧院吗?”
她往前追了两步,听到这句话又停下,只有目光还在追随着前面的几个身影。
司机没听见回答,又轻声问了一遍,“小姐?”
好半晌,他才听见那边仿佛是下定了莫大决心的女声。
“去。”
……
“因为杨小姐已经属于高龄产妇,大出血率本就比年轻产妇高出三倍,同时由于她个人产前的身体部分指标偏低,导致生育时间过长,产妇脱力严
重,最终宫缩无力,引起大出血。”面对一帮焦急的家属,陈医生还是井井有条的解释道。
其实陈医生心里也挺急的,但急也没用,这个大部分还是要靠产妇自身的恢复能力,可杨梦阑现下已经处于无意识昏迷状态,医生能做的只有帮她物理加压方法去止血,如果她再不醒过来,严重的可能要切除子宫,甚至死亡。
骆明忠脸上半分血色也没有,甚至需要弟弟骆明轩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杨景行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听陈医生这话就懵了,想到唯一的妹妹在产房抢救,听这医生的口气情况还不容乐观,他就恨不得揪着医生的衣领子质问!
“早知道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让她生!我都说不让她要这个孩子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