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
镇南王府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来的快,去的也快。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王爷。”等着第二天早上,才有一个侍女匆匆忙忙的过来,“那人不见了?”
莫凌天随便看她一眼,“谁不见?”
“就是关在荒院中的人,奴婢早上去送饭,结果屋内什么都没有?”侍女脸色苍白,唯恐莫凌天问罪。
莫凌天一顿,脸色阴晴不定,一脚踹翻禀报的人:“一群废物,断了双手双脚,你们竟然还让他逃了,来人,给我拖下去五十大板。”
“王爷,饶命,饶命。”侍女快吓死,不停的磕头。
可是进来的人直接把她拖出去。
院子外面不断听到女子惨叫声传来,格外凄惨。
莫凌天黑着脸,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这是第二次有人不请自来,真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他现在心头怒火正旺,侍女不过是撞在他心情不好,才落得这般下场。
皇宫中。
顾倾之悠哉的坐在床上吃着东西,这日子才像她以前过的那般。
昨天莫沧澜让人帮她把糕点买回来,其实她根本不想吃糕点,但是架不住心情好,一口气把九块全部吃完,看着莫沧澜无语,因为在糕点回来之前。
她喝了两碗燕窝,再加一盅参汤,最后不解饿,又吃了半罐粥,后来竟然嚷着要吃猪肘子跟红烧肉,莫沧澜给制止,昏迷三天才醒来的人,吃太多对身体也是没有好处。
结果这位最终又愉快的把糕点吃完,吃完后,又笑眯眯的说明天继续买。
顾倾之并不是真心想买糕点,而是上官清影是这般嘱咐的她,让她去万慈堂买糕点,白碗糕跟红豆糕共九块,白碗糕不要甜的,而且每块上面必须是福字,这样他们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糕点已经被她吃下
肚,相信会有人去救上官清影。
不知道莫凌天知道这事后,会不会生气?
哈哈,如果他越生气,她才能更解气。
“瑾太妃到。”只听屋外一个尖细的嗓音传来。
顾倾之一口苹果呛在嗓子里咽不下去,不停的咳嗽。
“咳咳~~!”
瑾太妃被人扶着进来,见看见顾倾之咳嗽的满脸通红,非常痛苦的模样。
柳眉一挑,这女子也太不懂规矩,见着她不先下来行礼,竟然无动于衷。
“放弃,见着太妃竟然不下跪?”瑾太妃身边的嬷嬷呵斥道。
“咳~不好意思。”顾倾之连连摆手,旁边一个小宫女灵机一动,赶紧给她倒一杯水。
顾倾之把水喝下去,这才顺过气来,下床对着瑾太妃规规矩矩的行的一礼,自从被绑架,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规矩礼仪越发的好。
瑾太妃也不请她起来,让人扶着她坐着一张凳子上。
顾倾之低着头,心里歪歪道,这位看着来者不善啊,一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
“你就是香枝?”瑾太妃凉凉的问道。
顾倾之……
她该不该承认呢?
“无理的丫头,问你话呢?”那位嬷嬷厉声呵斥。
“不好意思,民女正是香枝。”顾倾之回道,到现在那位太妃都不说让她起来,是打算让她跪着回话吗?
地上冰冷一片,因为在屋内,她穿的少,这会跪在上面,凉意顺着膝盖往上蔓延。
瑾太妃哪里不知道她就是香枝,她不过就是想要为难她。
跪在地上的女子穿着一件桃红色棉裙,垂着头,头发乱糟糟,从她坐着角度,能看见地上女子消瘦的肩膀。
“香枝姑娘是哪里人?”瑾太妃继续问道。
顾倾之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脑子立马转了好几圈:“禀太妃,民女不是东悦的人,而是天罗
人。”
天罗?
瑾太妃心里一凸,想到莫沧澜失踪的事,“天罗哪里人?”
顾倾之无语,这位查户口吗?
“丽水。”她镇定的答道,她的老家的确是丽水,不算是说谎。
听到她的回答,瑾太妃默默松一口气,只要不是甘南跟香陵都成。
犹记得,莫沧澜刚回玛塔城的时候,白天黑夜的嚷着要见之之。
所以她对那些带着相同音名字的女子很是警惕,比如眼前这个叫香枝的,枝枝,之之,听着多像。
“家里几口人?”瑾太妃继续问道。
顾倾之忍住嘴角抽经的举动,“禀太妃,民女家里有个哥哥,还有爹,还有位爷爷。”她很想说,她还有一个夫君跟一个儿子。
不过她怕说出来,会气坏这位。
当然,她要敢说出来,被莫凌天知道,就该她吃苦头。
“你娘呢?”
“娘去世多年了。”
瑾太妃心中不屑,难怪如此没有礼数。
“香枝姑娘家中是做什么的?怎么放心让你一个女子出来?”瑾太妃这话是在讽刺她为舞姬的事。
顾倾之竟然也听出她的挖苦,要不是小命在莫凌天手里,她哪里还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早就站起来,她家虽说抵不上这些皇亲国戚,但是好歹也是巨商之家,绫罗绸缎任她穿,山珍海味任她吃。
人前人后,自有人服侍着。
就连打一个喷嚏,她那位神医老爷子赶紧给她开名贵的药材调养身体。
“禀太妃,我爹也不放心我一人在外,想当初在家时,我爹曾花千金为我建摘星楼,穿戴全是最好,一身行头至少千儿八百两,我哥更是宠我,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知我爱吃,曾不远千里送来名贵食材,我家爷爷医术不错,总能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让我解闷……”她答的如行云流水,丝毫不
夸张。
可是坐着的人,却认为她在说瞎话。
既然家境如此好,怎么会一个人出来?
这明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想不到香枝姑娘府上如此阔绰。”瑾太妃身边的嬷嬷阴阳怪气的说道。
“一般。”她平静回道。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突然响起。
“如此欺骗太妃当打。”那位嬷嬷恶声恶气道。
顾倾之舌头顶着右侧的脸颊,忽,还真痛,冷不丁的被她一巴掌打下来,她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呵~”顾倾之可笑的一笑,“民女句句属实,何来欺骗?”
“哼,不过是一个乡野的狐媚子,竟然还假装是富贵人家的千金,此该打。”嬷嬷教训道。
顾倾之感觉更加可笑,她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从前有位国王想要治大臣的罪,就让大臣猜他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不管大臣说的对不对,他都说大臣猜错。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飘雪。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
顾倾之没有争辩话的真假问题,而是娴熟的背起诗词,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她是信手拈来,从沁园春再到将进酒,从明月几时有再到如梦令……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久,屋内谁都没有说话。
瑾太妃心中又是讶异又是气愤,蒋嬷嬷打人的事,完全是她默许,对于在她身边伺候十几年的人,自然清楚她的想法。
可是她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即不与她争论话的真假,也不默默承受着委屈。
而是用着另外一种方式,狠狠打了她们一记耳光。
不是讽刺她是乡野的狐媚子吗,她就用这文化底蕴来打看她笑话人的脸。
门外,莫沧澜静静听了许久。
从瑾太妃过来,就有机灵的人赶紧去禀报
莫沧澜。
他赶过来的时候,刚好正碰上她开始背诗。
于是他也不急着进去,而是默默站在门外听着。
她口中的诗,他竟然没有在任何一本书上见过。
在苍木山时也一样,她总是让人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越靠近,他的心总是变得很奇怪。
“谁让你多话。”那位嬷嬷又想教训她。
莫沧澜从门外进来,憋了一眼蒋嬷嬷,她的手举起来不敢再打下去。
“额娘,您怎么过来?”莫沧澜装作惊讶的问道,“您这身子又不好,有什么事让人吱一声。”
瑾太妃淡定道:“一天到晚呆在屋里哀家也乏,就出来走走。”
莫沧澜哪能不明白她用意,只是不能明说,状似不经意间看到顾倾之,“你跪地上干什么,身体才好,又想浪费孤的珍贵药材吗?”
顾倾之立马乖巧的站起来,努力把自己当透明的。
妈蛋,等有一天自由回家,她一定把每个寺庙拜访一个遍,把这霉运去一去。
人在房中坐,麻烦依旧找上门。
她这是招谁惹谁?
瑾太妃略有深意的看着莫沧澜,当真为了一个女子,连她都敢顶撞吗?
莫沧澜坦然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里晦暗不清,不知他在想什么?
“罢了,哀家原本打算看看大王藏的哪位美娇娘,连朝堂都不上,定是国色。”瑾太妃站起来说道。
“额娘多虑,不过寻常容貌,普通的很,孤只是可怜她重病缠身而已,毕竟是孤的子民,不能置之不理。”莫沧澜说的光面堂皇,连顾倾之都想给他鼓掌。
能把假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这位也算高手。
“可她告诉哀家,她不是东悦人。”瑾太妃回道。
莫沧澜也不意外,脸色未变,“既在孤的东悦,就要守东悦的规矩,定然也受孤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