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我们都是博族人。”柏尚书纠正他，“我博族规定，任何博族儿女，一概不许外娶外嫁，除非嫁娶的人愿意主动归附我博族。你既然是我的儿子，那自然也是博族人。你的妻子嫁给了你，那么她还有她给你生的孩子，也都是我们博族人。”
顾长水皱眉。“我和博族从没有任何来往。”
“以前没有，但从现在开始，你有了。”柏尚书斩钉截铁的道。
顾长水正要反驳，此时却见柏尚书停下脚步。
“到了！”
然后他推开眼前的房门。
吱呀——
一声绵长的细响传来，他们跟着柏尚书走进了一个阴气森森的房间里。正对大门的方向摆满了一排排的灵位，上面写着田欢看不懂的文字。
“是博族文。”顾长水道。
柏尚书颔首。“没错。你小时候开蒙，我还专门找了个博族人去教你，看来他把你教得很好。”
“我也只隐约记得一点图形，但上面具体写了些什么，我看不懂。”顾长水摇头道。
毕竟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自从到了甘水村，他连接触书本的机会都少得可怜，那就更别提这么罕见的博族文字了。
这一点柏尚书心知肚
明，所以他立马向他们解释：“这里是我们博族历代先王的牌位。当初吕蒙率三十万大军攻占我博族领土，毁我王宫抢我财宝，还一把火烧了我们的祠堂。亏得我爷爷有先见之明，抢先一步把这些牌位都给收了起来，他们才躲过一劫。后来，这些牌位就随着我到了京城，被我安置在这里。等我百年之后，我的牌位也会被摆在这里。”
田欢猛一个激灵。
“相公，他们这是……”
“嗯，他们还妄图复国。”顾长水点头道。
‘妄图’这两个字狠狠的戳痛了柏尚书的心口。
“我们不是妄图复国！博州本来就是我们博族的领土！是他们天朝强取豪夺过去的！现在我们只是想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已，这有什么不对的？”
阳泓没他那么激动，但他也轻声细语的道：“爹说得没错。本来我们博族在自己的属国内过得好好的，可天朝的军队突然杀过来，杀了我族勇士，抢占了我们的国土，把他们的百姓迁徙过去，却把我们博族子民赶离故土，逼迫他们成为天朝权贵们的奴仆。”
“他们一开始装模作样的说什么和睦共处，还给博族皇室封王。可过后不到
十年，他们就找了个借口把博王给杀了！就连小王子的命都没有留下！”
“天朝人无耻狠毒，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博族人当人！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要老实归顺他们？我们就要复国，恢复博国，让博族百姓们重新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
“所以，你们又是谁？”顾长水突然问道。
柏尚书父子对视一眼。
阳泓慢声道：“我们当然是博族王室的后人！你不会以为当初博国皇室投降的时候，会真的把所有人都交出去吧？”
想想也是。就算博国是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但好歹留存了上百年，他们的王室也不是吃素的。一旦遭遇危机，他们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安排，多少给自己留一条根。
柏尚书还在兴奋的大喊：“只等博族复国，我就是博王！你大哥是皇太子！而你的儿子，则会成为皇太孙！”
“多谢，不过不必了。”顾长水凉凉道。
柏尚书父子立马齐刷刷转头看向他。
顾长水眉梢一挑。“你们不会想来硬的吧？今天母亲知道我们去阳府了，要是天黑之前我们不回去，母亲肯定会派人找过去。到时候阳府肯定要被翻个底朝天，阳泓也
肯定不能再在京城待下去了。恐怕连柏尚书你都不行。你们辛苦这么多年才在朝中站稳脚跟，我就不信你们会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出现！”
柏尚书闻言长叹口气，他就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我带你去到处转转吧！顺便，那些往事也该告诉你了。”
他避过这个话题，开始向顾长水诉说起往事。
其实他说的那些和当初常驸马告知顾长水的都差不多，只是从柏尚书的视角看过去，那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故事——
“博族自从被归入天朝后，其实我们族人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博族百姓只会游猎放牧，根本不会种地。可是博族的土地早已经被天朝人开垦出来做了农田，种上了庄稼。我们的族民为了活命，只能卖身去为奴为婢，好些人都生活凄惨。眼看族民饱受欺凌，我们才生出了想要复国的想法。”
“只是复国一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何其艰难？而且博族向来都被排斥在权利的边缘，我们无权无势，根本动弹不得。亏得先祖有先见之明，悄悄的藏了一笔钱给后辈。我们就是挖出来那笔金银珠宝，然后利用这笔钱发家，然后有些人从文，有些人从
武。柏家和阳家就是被选出来从文的人家。”
“博族皇室向来对婚事十分严谨，我刚生下来就已经定亲了。到了十六岁那年，我就成亲了。只是我的妻子身体柔弱，我们婚后不久她就怀有身孕，身体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更虚弱下去。后来孩子生下来，她一命呜呼。孩子我们也是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才终于养活了，这个孩子就是你大哥。”
阳泓立马朝顾长水拱手行个礼。
柏尚书又继续说道：“你大哥先天不足，生下来后也十分虚弱，需要许多上好的药材补养。可我们博族虽然有钱，但并没有多少权势，有些珍稀药材只藏在皇室的国库里，寻常人家就算花钱都求不到。所以后来当我到了京城，在折桂宴上遇到公主，我心里就生出了一个主意。”
“原来你向母亲示好，是为了从她手里弄到国库里的那些珍稀药材。”顾长水恍然大悟。
柏尚书颔首。“的确。我是博族王子，我的妻子也是博族大族出身，我们生的儿子身份尊贵，以后这个皇位必须由他来继承。所以他的命我必须保住！为了尽快拿到药材，我不惜主动接近公主。果然，公主也很快就对我动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