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尽管道路铺满积雪，天气阴沉飘着细雪花，随着表姐一家，还是去给舅舅舅母拜年。
真是热闹:二表姐小表姐两家，都在舅家过年。
舅母见我连喊:“石头！过妈跟前来！‘’我过去，她抚摸我头说:‘’从小你妈抱你到你大姐家，瘦的不成个伢样，总以为你养不活。没想到也长这大这俊朗！‘’
舅舅说:‘’石头！没你大表姐有嫣红，那还真沒有你！你这一生，要好好孝顺你大表姐！‘’
我诚慌诚恐:‘’舅！我晓得要好好孝敬我妈！‘’
舅舅说:‘’不是妈比你亲妈还强！‘’
嫣红趁机抚我一巴掌:“听到了不？是我来了才给你带来了好运！还总是气我，不听我的话，打死你！‘’
二表姐看着不顺眼:‘’嫣红！你也太沒规矩！石头可是你舅舅！没大沒小的！‘’
大表姐接囗:‘’她说石头和她，共我这个妈，是石头，不是舅舅。再不就是她骑的马！‘’
舅母发笑:‘’红说的没错，可怜石头硬是她当马骑大的！‘’
舅母说完，表姐表妺夫哥都哄堂大笑。
小表姐说:‘’红！现在还把石头当马骑沒有？要不就在你姥姥姥爷这里，还骑着溜几圈我们好瞧瞧？‘’
小表姐夫哥说:‘’这屋里场地太小，甩不开蹄子，过不开瘾！‘’
嫣红不好意思:‘’石头马骑不走，不骑！‘’
一屋子人又哈哈大笑。
大表姐说:‘’不是骑不走，再没脸骑！‘’说着起身，把舅舅舅母，两个表姐，都叫到房间里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好一会才出来，都向红与我看。舅母与大表姐最后才走出房间。
‘’石头！过来！‘’二表姐出来冲我吼。我过去，她把我拉到门外走道上，小表姐也跟了过来。
二表姐用指头戳我额头，把我头戳的一歪:‘’你胆子还真大！读个狗屁书！不是看在姑的份上，姐打死你！‘’
小表姐也竖柳眉:‘’是该打！一点都不懂事！‘’
我摸不着东西南北:‘’姐！我，我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晓得？‘’二表姐拂我一巴掌。‘’还在给姐装苕！拂死你！‘’
大表姐过来把我一拉:‘’石头可能不知情，那日在外跑了一天，他睡的好沉！‘’
‘’都是你惯的！‘’二表姐责备大表姐。‘’他惹了祸自己还能不晓得？还在外冻着不进屋？‘’
我随大表姐怏怏不乐进屋。嫣红冲我努嘴有点幸灾乐祸，晓红用满是同情关切目光看我，三个表姐夫哥面色平静。舅舅舅母面容依然慈祥。
嫣红又忍不住冲我吐了一下舌头，有几分爱怜。
舅母说:‘’石头！到妈跟前来！‘’
我低着头默然走过去，舅母用手抚我脸:‘’石头！别怕！有妈有舅替你作主，别放在心上！‘’
我稀里糊涂地点头称‘’是！‘’
吃罢午饭，舅母把我一拉:‘’石头！跟妈来。‘’
舅母把我拉进卧房，由枕头底下摸出个红布包，塞给我:‘’拿着！妈与你舅都老了，这伍百块钱你莫嫌少！‘’
‘’妈！‘’我忍不住眼窝发热。‘’您留着与舅好用吧！我读书不差钱！‘’
‘’石头！这是妈与舅的一点心意！‘’舅母把我拉进怀里，直搓我头。‘’妈与舅目前还能动，倘能活到你得志，有钱了再来好好孝敬妈与舅舅！‘’
‘’妈！‘’我忍不住直掉泪。‘’儿子会记着您的话！‘’
‘’好！‘’舅母笑。‘’妈晓得你是个好伢，不会白疼！‘’
临走时，二表姐与小表姐，一人塞给我一千块钱。
二表姐说:‘’石头！姐把钱你不能乱花，在学里好好念书。在外对红可要上心，再闹出个么七的八的，姐晓得了可不饶你！‘’
小表姐说:‘’姐说的要记着！‘’
我忙恭敬地回答:‘’姐！我都好好记着！‘’
二表姐又摸我头:‘’石头！热天放了假，到姐家来玩！姐弄糯米虾仁你吃！‘’
我只好说:‘’好姐！‘’
我感到有一圈人疼，真的心好甜好幸福。
回去的路上，晓红很艳羨:‘’哥！你真好幸福！舅舅舅母爱，二姐小姐疼，妈是更没得说，欠死我了！‘’
我说:‘’你母亲没姊妹活的？‘’
‘’有是有。‘’晓红说。‘’没你亲人亲热好！‘’
‘’你把我喊哥都喊得我心里暖暖的。‘’我笑。‘’你喊亲戚哥还不更上心亲热？‘’
‘’哥！‘’晓红说。‘’说真的，我觉得你比亲哥対我还亲。在外吃饭记着我，过年沒地方去也想着我，临走时还不忘陪我再喝一次酒！哥！今生今世要是老能跟着你多好！‘’
‘’不会吧？‘’嫣红插过来。‘’晓红！你老跟着我石头，怎么可能呢？将来你不嫁人，不成家？再说了，石头可就只有一个！‘’
‘’大红姐！‘’晓红眼圈发红。‘’我，我也不是要与你争哥，我只想天天能看到他，就，就心满意足了！‘’
‘’说来说去，你心里就是放不下石头！‘’嫣红冷笑。‘’晓红！这大过年的，我当初看你可怜没地方去，才想着带你一块来玩。你趁早给我死了这份心！‘’
嫣红把我一拉:‘’在我前面走，处处贼心不死！这防你到象要防贼！‘’
‘’红！干什么啊？‘’我真有点好笑。‘’话个家常也搞得草木皆兵？‘’
‘’我，我引狼入室！‘’嫣红回头恼晓红。
我回头，发现晓红落后好远，可能在哭鼻子。
我拉住嫣红:‘’红！晓红是来的客人，现现她心里就不舒服，你就不能理智点？‘’
‘’放任你俩谈情说爱就理智？‘’嫣红拂我一嘴巴。‘’她心里不舒服你满心疼是吧？我心里不舒服你就很开心？‘’
表姐回头望:‘’红！大初一的，你又打石头？那晓红是怎么啦？‘’
‘’他讨打！‘’嫣红没好气地回答。‘’晓红想她妈，想得哭！‘’她小声对我:‘’想你去背她，好猪八戒背媳妇！‘’
‘’不可理喻！‘’我冲晓红喊。‘’晓红！快点跟上来！我与红在等你！‘’我好言对红说:‘’红！别再剌激她，在这里她要有个么事，我们得担责任！‘’
‘’你剌激我总好？‘’嫣红愤愤不平。‘’我出点么事你就不担责？处处总是维护别人，我捶死你！‘’
嫣红眼里泛泪，举拳‘嗵嗵‘’擂我:‘’让你气我！让你气我！‘’
‘’红！‘’表姐跑过来抓住她的手。‘’么样动不动就捶石头？石头！你又惹了她么事唦？‘’
‘’妈！我与晓红说了几句话，红就不高兴。‘’我小心说。
‘’他俩个谈情说爱，打得火热！‘’嫣红嘟哝着直滾泪。‘’他老是气我！‘’
‘’好！我错了！‘’我怕表姐生气，打笑脸给红说好话。‘’我陪礼道歉，我对不起你，我改正错误，再行吧？‘’
晓红也笑着走上前:‘’大红姐！我也错了，我也向你道歉，对不起！‘’
表姐忍不住笑:‘’真是冤家！‘’
嫣红揪我耳朵:‘’说多少回了？为么事老不长记性？每次非要等我发恼？‘’
‘’红！你，你真是有点太过分！‘’冬天，风吹着耳朵本来就有点疼，她拧着更痛。‘’当真不是你疼吧？‘’
‘’你刚才是怎么说的？‘’嫣红仍揪着不放手。‘’转眼又想反悔？‘’
‘’我怕你！‘’我又忍不住要发火。‘’我回家去总成吧！‘’
我挣脱她抬脚就快步走，准备真的回我家。
‘’你敢！‘’她生气追我，脚下一滑，‘’嗵‘’地摔了一跤。
晓红拉她喊:‘’哥！快转来！大红姐摔着了！‘’
看她真摔倒了，我急忙回身去扶。她起来‘’啪‘’地就是一巴掌拍在我脸上，咬牙怒我，泪水直淌，一言不发。
表姐表姐夫哥闻声，都回头看我们。
表姐说:‘’又怎么啦？方才不是和好了么？‘’
‘’石头把我打倒了！‘’嫣红向妈告黑状。‘’打了我还想逃跑。妈！你捶他！‘’
‘’怎么可能呢？‘’表姐不相信。‘’石头还敢打你？定是你自已走路不小心摔的。石头！莫理地！‘’
‘’妈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挤眉弄眼。‘’好了！红！我服你行吧？‘’
‘’笑个狗屁！‘’那一跤摔的可能有点疼，幸而路面全是雪，衣服都很干净。她有点切齿。‘’石头！你给我当心点！‘’
差不多叮当了一路。回到红家，我们又是发炭火烤着玩牌。表姐拿瓜子、糖果、花生出来吃，表姐夫哥时不时换着给我们三人当军师。
表姐坐下来说:‘’红！别再动不动就动手打石头！他是让着你，真正打还打不你赢？他从小没少挨你的打，脸上常常被你抓的鲜血流！都这大人了，还不懂事？‘’
‘’妈！‘’嫣红嗔我。‘’他老是惹我生气，伤我的心，不顾及我的感受！我想真打他？我不心疼？‘’
‘’石头！‘’表姐又说我。‘’妈只有你与红，你以后行为也要多加注意些！红也有自尊心，你伤她自尊心，她不打你？在外别乱占，惹出些个麻麻巾巾的！‘’
‘’妈！我也不想惹她生气。‘’我老实说。‘’可红老干涉我的自由，我好象成了她的私有财产，什么都要对她唯命是从。您说烦不烦人？‘’
‘’什么私有财产？‘’表姐突然很生气。‘’你就是她的！石头！你给妈听好，你这一生，注定要给红当马骑！‘’
‘’妈！您别生气，儿子我听您的，给她做马骑行吧！‘’我不敢惹表姐生气，舅舅说了，没表姐就没我。
表姐依然生气:‘’石头！你别跟妈憋劲，妈是为你好......‘’
‘’有完没完？‘’表姐夫哥笑着打断表姐的话。‘’过年伢们好不容易来玩下子，说懂就算了！‘’
‘’我说我儿子，要你多嘴？‘’表姐吼。表姐夫哥不敢再哼声，表姐也闭了嘴。
过一会表姐起身喊表姐夫哥:‘’起来！烧水下饺子！‘’
表姐夫哥起身摸下我脑壳:‘’石头！我们注定要成为女人的出气包！‘’
嫣红见她爸走，拿脚踹我:‘’听到了吧？妈已说了，你这生就是供我驱使的马，还敢趵蹄子？没门！‘’
我傻眼:‘’行！岳母已剌字，我只能屈从！‘’
真是搞不懂，嫣红玩了什么诡计。
表姐一会喊:‘’石头！过来吃饺子！‘’
晓红悄悄拿脚碰我:‘’哥！再是心有所属了！‘’
嫣红得意笑:‘’晓红！你只能吃坛醋。‘’起身把我一拉。‘’马！吃饺子去！‘’
初三放晴。一早，表姐催我们起床，下饺子吃了，好去给我爸妈拜年。
我冋红要手机:‘’红！电话！‘’
‘’干吗？‘’她尖嘴又鼓眼。‘’芳雅的号码微信我都删了！给你也打不成！‘’
‘’给我妈打。‘’我也不好生气。‘’妈说要到我家去，打个电话要我妈早作准备！‘’
‘’我打！‘’嫣红划开手机，在通迅录里找到号码拔通。‘’姑奶！早点备吃的哟，今天来给您拜年！好！好！‘’她收起手机:‘’姑奶说了，早准备好了，就等我们上门去吃！‘’
晓红笑着碰嫣红:‘’大红姐！大权在握哟！‘’
‘’他贱！‘’嫣红两眼一横。‘’劣马不套绺头勒着，不听话！‘’
表姐嗔目:‘’一大早又是怎么样唦？吃饭也占不住个嘴！‘’
表姐收拾好东西，我们大包小包拎着出发。道路结成冰溜子，非常打滑，很容易摔跟头。慢慢走到我家，已十一点过。
我爸妈早把瓜子、花生、糖果、苹果、桔子什么的，在房檐大太阳底下小桌上摆好。就连坐椅都放了一排。
表姐见母亲说:‘’姑！象这样走到哪里一大群的，还真是有瘾！看着就畅心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