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镜被北堂君临牵着坐在软榻上,闻言有点惊讶,这个小姑娘,方才让她宣布冷翩若被逐出师门的时候还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这会儿却又如此急着让他们把冷翩若找回来,怎么这么让人捉摸不透呢?
“你也说了她已经身负重伤,我自己动的手,我心里有数。”蓝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云婳的神色“只要没有像晓轻寒那种宗师级别的医者出手,冷翩若一身修为基本报废无疑,再派人去追她,无非就是浪费资源。”
见云婳凝眉有不解之意,蓝镜缓缓道:“方才你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云崖真人对冷翩若的处罚,说了鞭笞一百,就不能多也不能少,她抗拒逃跑在前,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即便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可若是我们追出去,就未免让人说凌云宗落井下石,得理不饶人了。”
云婳怔怔的看着蓝镜,似乎还没太想明白她说的话。
君绝没理会满脑门儿困惑的小师妹,重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今日之事,表面上看是冷翩若冲着你来的,可是她在凌云宗待了那么多年,还没蠢到亲自跳出来当着君临师弟的面指控你窝藏妖物的地步,如此冲动,不像是她自己的主意。”
蓝镜眨眨眼,询问的视线迎上北堂君临若有所思的双眼“你也这么觉得?”
“师兄说的么没错,冷翩若傲慢自大,心狠手辣,但绝不愚昧,尤其是我和师兄都在这里,她没蠢到这个地步。”
“你们都觉得她没蠢到这个地步,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蓝镜的手指缠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绕了个圈儿“为什么?”
“这个原因,估计只有冷翩若身后的人知道了。”北堂君临将蓝镜扶起来“不过就此宣布将冷翩若逐
出师门,总算是暂时解决了兆京百姓对我们的恐慌,至少,接下来蓝雪尘率领蓝雪臣民归顺九州的时候,不必受这件事的影响。”
“你这是……要做什么?”
君绝看着北堂君临像是搀着个病人似的扶着蓝镜,下意识的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是很灵敏的,他话音刚落,北堂君临就自然而然的道:“这些日子卿卿累坏了,后天蓝雪尘册封皇后,我们都得出席,我带卿卿先去休息休息,养精蓄锐,以免蓝诏那些大臣见了卿卿觉得她好欺负。”
话说完,不等君绝回应,北堂君临已经扶着蓝镜往外走了,顺带给夜风下了令“稍后给大祭司府低帖子,就说本王和王妃请大祭司到朝天阙一叙。”
夜风默默应声,有点好奇自家王妃向来喜欢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跟王爷唱反调,怎么这次真就乖乖的跟着王爷去休息了?
只是,等到蓝镜和北堂君临真的离开这间屋子,夜风也没有从蓝镜安静的容颜上看出些许答案来。
呆愣了许久,夜风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在君绝离开前拦住了她“君绝公子,抓来的那些刺客怎么办?”
“严审。”君绝神仙公子的淡然容颜不变,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下意识的紧绷了情绪“能挖多少挖多少,死不吐口的,别费工夫,全都杀了。”
“是,公子。”
夜风丝毫不意外这位神仙公子能说出如此血腥的话来,自家王爷年幼时,这位没少替自家王爷处置那些环伺的虎狼,夜风甚至都不得不承认,说起杀伐果断,即便是已然习惯了浴血沙场的王妃,也稍逊这位一筹。
朝天阙的事情没到一天就传遍了兆京,北堂君临和蓝镜在兆京的消息彻
底传了出去,一大波的蓝诏官员前赴后继的往皇宫中跑,或好奇,或惊慌,总之,没有一个人对这两个人的出现表示欢迎。
“陛下,如今云州大陆的大势全在九州和四海的掌控中,蓝诏是唯一幸存的属国,蓝诏是死是活,全在北堂君临一念之间啊,这个时候他们夫妇俩突然出现在蓝诏,毕竟是来者不善,还请陛下早做准备啊!”
“是啊陛下!”
丞相这番话说完,便得了御史的附和:“要说那蓝镜,当初去九州和亲,非但没有为蓝诏争取丝毫利益,还仗着北堂君临的宠爱对江宇宁将军和大祭司多番无礼,还私自动手杀了我们两个内卫,可见她是不会为蓝诏着想的呀陛下!”
“陛下,那蓝镜……”
“陛下,北堂君临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我们得早做准备啊!”
……
各种纷杂的声音钻到蓝雪尘耳朵里,他烦躁的敲了敲龙椅的边缘“够了,一个个都让朕早做准备,你们倒是说说,如何准备,九州上百万虎狼之师,我蓝诏大军全部加起来也不足六十万,如何准备?”
“还是说,诸位爱卿,有谁自信能和北堂君临一战,以保蓝诏独立于九州和四海之间,不受两国侵扰?”
金銮殿上瞬间鸦雀无声,开玩笑,北堂君临是什么人,不说之前的战绩,就最近连四海国最能征善战的老将裴久光都在他手上丢了半条命,那可是四海国的国舅,真正的老将也在北堂君临手上差点性命不保,他们这些人,要修为没有修为,要兵力没有兵力,如何能跟北堂君临一战?
“怎么,无人愿意?”
蓝雪尘毫不掩饰言语间的讽刺“江都王和明镜公主第一天入兆京的时候便亲自入宫拜访过朕,也没有
你们想的那么多目的,江都王妃与皇后姐妹情深,江都王对江都王妃情深义重,你们都知道,他们夫妻前来祝贺皇后大婚而已。”
话说到一半,别的就没再说下去了,可是满朝文武却都尴尬的不行,尤其是御史,别人怀疑北堂君临和蓝镜是什么目的,他不得而知,可他自己却是很清楚的,宝贝女儿在夜市上被蓝镜和北堂君临害的丢了脸,他这个当爹的当然要替女儿找回场子,只是,事情好像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丞相倒是个知进退的,闻言,立即顺着蓝雪尘的话接了下去“臣无能,上国亲王到了蓝诏,竟然一无所知,只是陛下,江都王夫妇既然是来恭贺陛下与皇后大婚的,是否应该着人将他们二位邀请到国宾坊内,毕竟,让两位上过贵客住在酒楼里,着实显得我蓝诏失礼。”
没想到蓝雪尘却摆了摆手“不必,江都王夫妇此次除了来祝贺皇后大婚之外,更多的还是拜访镇国公夫人,他们二人率性而为,不喜人多打扰,各部备好明日封后大典便是,江都王夫妇自有镇国公招待。”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的视线从皇帝身上转移到了江敬书身上,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厌恶的看着江敬书,因为当初蓝雪尘上位的时候,蓝镜对江敬书表现出的尊敬告诉他们,即便蓝诏亡朝,江敬书也决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不,才得罪北堂君临夫妇的御史第一个就把话头转向了江敬书“镇国公的确是最适合招待江都王夫妇的了,毕竟镇国公夫人可是江都王妃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这话说的不算错,但那语气绝对不算好听。
江敬书直接无视了御史这番话,躬身走上前“起
奏陛下,江都王夫妇这些天久居朝天阙,并未住在镇国公府,只是,今日诸位大人提起来,倒是提醒了臣,九州国和四海国在夏国境内分出胜负是迟早的事情,届时,蓝诏该何去何从,只怕得早做准备啊!”
“是啊陛下!”丞相出言附和“如今九州和四海对峙,蓝诏还能安生一段时日,可是等这两国打完了,蓝诏可就要面临两大上国的威胁了啊!”
蓝雪尘正为难如何将归降的事情提出来呢,没想到镇国公给他开了个好头,加之丞相的附和,朝中大臣也跟着议论起这件事来,倒是显得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了。
听众人说的差不多了,蓝雪尘才缓声道:“目前,九州已然攻下紫国和安国在怒水东岸的地域,还有夏国的一大半疆土,而四海国也占据了夏国,安国的一大半疆土,从地势上而言,也算是势均力敌,就蓝诏的地形和各国的情况,诸位爱卿不妨说说看,蓝诏应当何去何从。”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以蓝诏的实力,无论是和四海国对上,还是和九州对上,都只有死路一条,但这个事实,谁也没有胆量在蓝雪尘这个皇帝面前说出来。
良久,还是丞相主动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蓝雪尘深知丞相一心为蓝诏,也知道他的顾忌,便意有所指的道:“今日之事,商讨的是蓝诏的命运,诸位爱卿畅所欲言,朕赦尔等无罪。”
丞相闻言,心里有了计较,便也不那么畏首畏尾了“启禀陛下,在江都王夫妇尚未到兆京时,臣斗胆私底下总结过紫国,安国和夏国被两大上国攻陷的过程,臣以为,用武力抵抗两大上国,绝不是上佳选择,如若可能,还是不动武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