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女夫子似乎已经习惯这等场景,她淡然地抿了口茶,见程晏惟面露疑惑,温和解释道:“二姑娘稚子心性。”
她一身青衫,处事淡然,说话时,嘴角盈着笑意,目光温和却有力量,无端让人联想到松柏。
程晏惟突然,很想跟着她学习。
老夫人望向程连情的背影,冷哼一声:“死丫头成天哭哭啼啼的。”才转过身来,见两人相处不错。
笑道:“大丫头适应着,阿奶先回去了。”
“是。阿奶路上小心。”她挂着笑。
直到老夫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季康才问她:“姑娘此前可有系统的学习过?”
程晏惟肯定道。
“那稍后姑娘将学过的内容写在纸上交给我便好。”季康笑,“既然无甚可学,索性今日为姑娘讲一故事如何?”
“夫子请说。”
“从前,在一座小城中,富人与乞丐有一则对话。
富人见乞丐懒洋洋靠在树下,悠哉悠哉,问他为什么不去劳动呢。
乞丐似乎很奇怪富人的问题,他问劳动能带来什么呢。
富人自然得意洋洋,他一一列举出自己荣华富贵的生活,每天都可以吃数不清的山珍海味,穿一匹千金的绫罗绸缎。
乞丐又问,难道就是为了这些吗?
富人愣了一下,他想起自己最开始经商的目的,似乎只是想给予妻儿安定的生活,与他们团聚。
他想了很久,才说是为了幸福。
乞丐笑了笑,并说他现在很快乐。”
再简单不过的小故事,程晏惟安静地听着。末了,季康问她见解。
“夫子,我只是个俗人。”她顿了顿,虽然不知道季康会不会冷眼看她,但她也不是喜欢迎合旁人的性格,“一事无成的清闲只是躲避的体现。那种快乐空虚无聊,且所得甚少。”
季康眉眼依旧温柔,她温声道:“各人有各人的见解,故此对于快乐的需要也不一样。我只是想告诉姑娘,有时不妨放松些。”
程晏惟愕然,她本低头听着,闻言,却迅速撩起眼皮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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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康的目光依旧平和。
“今日课程便到此结束,不过还得麻烦姑娘先留下来写下所学内容。”
“是。”她低声道。
原来自以为无懈可击的伪装,只是旁人的不在意么。
写下后,季康甚至还夸了她句字写的飘逸好看。
克疾在院外等她,从小两小无猜,她几乎瞬间便能察觉到程晏惟的失魂落魄。
又也许是从小的熟悉。
她只是安静地跟在程晏惟身边。
程晏惟并未在侯府毫无目的地闲荡,她只是慢吞吞地走在回尔思筑的小路上。
行至一半,有人拦住去路。
“大小姐,新的丫头进府,夫人命您前往松贵堂挑选。”这位大概是侯夫人身边的婢女,看着面生。
原是昨日管家所说之事。
她微颔首。
婢女大抵也知她不熟悉,便在前边领路,没一会,便到了松贵堂。
程晏惟唤了声夫人,态度疏离,问礼后便安静侍立在一边,目光平视前方,似乎并未注意到程连情依偎在母亲身边,而露出的挑衅眼神。
“今日之事,是阿情耍小性子。”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这事竟也是传到她耳朵来了。
“阿情自幼被我们惯坏了,你是长姐,多多担待。”侯夫人并不与她虚与委蛇,她平静地看向程晏惟,仿佛这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转眼一想,她抢了程连情侯府嫡长女的位置,大抵却是有些责任在的。
“是。”
于是她轻启朱唇,笑道。
“来了便坐罢。”侯夫人淡淡道,“午膳便在松贵堂用吧,等会你大哥也会回来,顺道见一面。”
这位大哥,是侯府庶子,侯夫人身边陪嫁丫鬟的儿子,一出生便去母留子,养在她身边。对外宣称是侯府嫡子。
不过,他似乎并不领情呢。
程晏惟眸光幽深,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侯夫人能这么淡然迅速地同意程晏惟的身份,大抵也是知道自己与养子离心,死守着这些陈规旧律毫无意义。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