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钟表,对于具体时间没有什么概念,苏秦只能根据日照斜率来估算。
大概午后3点多钟,苏秦小心来到了上午设活扣陷阱的地方。贝爷的捕猎方法仍然有效,苏秦不禁感叹自己的好运气,4个活扣,竟然有2个建功。两只灰色兔子腿被草绳扣绑住,晃晃悠悠地在坚韧的竹枝上抖动,看到有人来,脚蹬得更快了。
苏秦眼睛都红了,饿红的,喜滋滋地把两只野兔带回了家里。这兔肉不仅可以饱餐,关键是能源可以增加了。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将之前的活扣陷阱恢复成4个,虽然有2个没有红薯做诱饵,只是放了些野菜,期望守株待兔兔也是有可能的。
血腥地在家里杀了一只野兔,兔皮被小心地剥下,苏秦准备让秦京茹帮忙做一双兔皮手套,靠山吃山,就算有一定的危险,以后打猎也是常态,手不戴手套容易被荆棘划伤。原先的小苏秦是不会想到让秦京茹帮忙的,性格使然,此时的人大都纯朴,相对现在21世纪的年轻人是比较圆滑的。没有盐的烤兔子,苏秦也是吃得喷香。饥者易为食,何况是这个物资匮乏,文盲遍地,人们生存异常艰难的年代。这个穷家里连盐都没有,无父无母就是孤儿,活到如此境地,也是让现在的苏秦可悲可叹。他相信知识和性格会改变命运,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起来的。
苏秦身体经过智能改造,消化能力得到进化,一只3斤的兔子轻松进肚,一会儿工夫,就消化吸收完毕。苏秦感觉似乎连身体的肌肉都结实了几分,手上的冻疮肉眼可见地结疤了,有点痒,这个很玄幻,不过连穿越都发生了,再怎么样的异常反应,他都能接受。
“深蓝,我要查看最新状态。”
“深蓝”属性面板:
能源0.218度,能源吸收中,状态休眠待激活。
苏秦:具体数据待激活,灰色未显示。
想不到一只兔子竟然给自己增加了0.2度的能源,是2个红薯的20多倍,甚至更多。变异“深蓝”跟人类这种肉食动物融合,果然也进化成肉食的了,且消化吸收一点都不浪费,自动修复机体的能力是其自带的。目前看来,这跟游戏里的设定似的,吃肉就能加血一样了。
趁着天还没黑,苏秦用一口麻袋提着剩下的一只野兔和野兔皮,走出家门。
有原主记忆,苏秦对这片村庄的环境风貌,人员构成,并不陌生。
村庄的色彩,除了绿色的植物,就是黄色、灰色或黑色,就像破旧的老照片。
村民刚下工不久,三三两两地走着,有的背着锄头钉耙,有的挑着粪桶,有的提着竹篮……
他们的着装也很统一,无论男女老幼,大多是青色或蓝色的棉袄棉裤和火车头帽,补丁叠补丁,皱巴巴的,带着风沙和尘土的痕迹。少数有穿花棉袄的大媳妇、小姑娘,就会让人眼前一亮。
苏秦几乎没有看到一个男胖子,都是脸有菜色,倒是有个别妇女小孩,脸色圆润,带着高原红。大家的精神面貌还不错,很少愁眉苦脸,都嘻嘻哈哈地大声说话。
因为建国初,朝战刚结束不久,欠着北方强国老鼻子债,第三次世界大战阴霾笼罩,国家除了勒紧裤腰带还债,就是计划向城市和工业倾斜。农村需要支援城市建设,交了公粮,剩下少部分才是农民的口粮。
交公粮的过程跟古代的“临尖踢浮”有得一拼,公粮要干且无杂物,粮站工人有判定合格不合格的权力,严格的用扬风机吹,往往两担米只有一担半合格。粮站卖粮则主要是卖给工人和干部及其家属,也是定量供应,得有票和粮本。
所以此时农民太苦了,饿死人不在少数,人人向往城市工人干部生活。贾张氏、秦淮茹、梁拉娣等村花,能嫁给城市底层工人,就算是丈夫身有残疾,都算是高攀了。
农村都是按村、队进行统一劳动,不出工不得分粮食。一天一个工分按照壮劳力、半劳力等级,算5分至1毛钱,年底才能分钱。大多数商品也是计划供应,光有钱还不行,得有票。农民哪里来的票,但一些必要的油盐酱醋、菜刀农具等生活物资不能少啊,只能以物换物或黑市高价购买。每年省下几块钱,有时候连孩子的报名费、学杂费、书本费都不够。
苏秦在秦家村里走着,不时地主动跟村里的人打着招呼,爷爷奶奶叔伯婶子地叫着,主动打开麻袋故意炫耀捉到的兔子,说送给村主任叔去。
下工的村人中,大多带着同情、羡慕、亲近的表情,有说小子有良心,不枉村主任照顾一番,有说村主任照顾村里孤寡弱小,义薄云天,是个好村长。有的,则有些疏远。
村人朴实,大多呼和回应了。
苏秦脸上干干净净,头发也清洗过,眼里带着微笑。他又像之前一样大声跟大家打招呼了,当然那时候一般都是苏国中或秦水娥牵着苏秦的手。
村里人对苏秦的印象很复杂。一个原本的秦家村年年学习第一的神童乖仔,一年时间变成邋遢瘦弱孤儿,沉默寡言,抑郁自卑。有些家里有调皮捣蛋子弟的老人,甚至笃定,苏秦估计也活不久了。
眼前有一座在秦家村里显得稍微突出的方正宅子。
土坯和砖石结构,在后世就是落后的代表,但在现在大多是土坯房的秦家村,有点鹤立鸡群。
三间房,加个院子。这就是村长秦定国的家。
村里最好的房子是秦家祠堂,全青砖的,据说修了百年了,现在也是村干部办公场所。
苏秦见秦宅松木院门半关着,“秦叔在家吗?我是苏秦啊。”
苏秦叫了两遍。
不多时,他听到“踏踏”的快速脚步声,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是苏秦哥啊,你好久不来看我了,一直不理我。赶紧进来啊!是粮食不够吃了吗?身体好点了吗?”一个亦喜亦嗔的少女身影露了出来,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噘嘴叽叽喳喳。
她穿着粉红色的花棉袄,身上补丁不多,补丁也细致地绣了花,使得补丁不明显。
身材已开始发育,颇具规模,胸部微挺喘息。
粉红色的头绳扎了两根辫子,又粗又长。
精致的鹅蛋五官,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苏秦,有点埋怨。
这就是秦家二女,秦京茹。
苏秦也露出了微笑,扬了扬麻袋,麻袋里兔子一阵乱动,吓得京茹往后一闪。
苏秦跟秦京茹的关系是非常好的,从小到大,两小无猜。
两人相差一个年级,经常一起上学,平时也是郎骑竹马过家家。
苏秦学习成绩好,村里老人说他有可能成为秦家村建国后第一个考上中专的“秀才公”。秀才是可以直接当干部的。大家开玩笑说,秦京茹以后要成为秀才公的小媳妇。
苏父还在的时候,让苏秦主动辅导秦京茹的功课,平时多维护照顾。苏父对秦定国自居小弟,两家关系交好。秦定国也是看好这个学霸小后生。两方家长对两小的交往,都有一些莫名的意思在里面。
一年前苏家变故,秦定国也没放弃对苏秦的照顾,毕竟苏秦如果继续好好学习,一旦考上中专,就是鱼跃龙门。谁知道,苏秦年龄小,心智不全,他竟然不去学校上学了,相当于主动退学,如此不管不顾,可以说把自己的前程都要毁了。当然秦定国留了一手,期间跟校长打了招呼,苏秦的班主任也说了情,暂时保留了苏秦的学籍,就当休学在家。
秦定国考虑的是,就算苏秦考不上中专,初中毕业也能当个村会计什么的,这样也算对得起死去的老兄弟。
这件事,秦定国也是跟苏秦提起过。
重生的苏秦,人情练达,自是明白其中的关节,心里对秦定国的为人表示敬佩和亲近。
“京茹,我身体好多了。你看,我今天不是来看你了吗?”苏秦落落大方地笑着看她,甚至还对少女的胸部多瞄了几眼。说着还溜了下额前有点长的头发,露出帅气的国字脸。此时苏秦脸色已经有点健康红润,一扫原先的病怏怏。境由心生,他脸上似乎带着光。
苏秦一个心理年龄30多岁的老男人,自是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不好意思。
秦京茹感觉到了苏秦略带侵略的眼神,暗想“苏秦哥今天好像有点变了呢”。
少女怀春,有点害羞又有点暗喜,不过还是勇敢地看过去,指着麻袋,她转移话题:“苏秦哥,麻袋里是什么啊?”
“这是我上山捕获的野兔,准备送给秦叔,给你也解解馋。”苏秦也不再客气,提着麻袋直接往院里走去。
“不用的啦,你身体刚好,更需要补一补的,我还想你早点跟我一起上学呢!”秦京茹急忙道。现在还没到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父亲是猎人,山里近处猎物虽然比较少了,但总归还有,一二个月总能吃到一些野物。她知道苏秦家里的变故,为他担忧,甚至因为苏秦总是关门不见人,偷偷流过好几次眼泪。父亲说,苏秦需要迈过心里的坎。苏秦哥今天朝自己笑了,他应该是迈过那道坎了吧。她又想到那个眼神,觉得苏秦哥长大成男人了。
现在是一九五七年,秦京茹十五岁。亲姐姐秦京梦,十九岁,已经嫁给隔壁张家村,最近刚生了一个男孩,总是吃不饱,奶水不足,需要家里接济。表姐是秦兴国家的小女儿秦淮茹,快满十八岁了,前段时间,城里来了媒婆和一个中年女人相看,已经定了亲,据说要嫁到四九城里享福去了。秦京茹其实也不想在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吃糠咽菜。她以前隐隐知道大人的意思,苏秦哥考上中专,自己跟着他也是可以享福的吧。她希望苏秦哥赶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