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整理了仪容，起身去迎夏明容。
时隔多日，两人再见，眼中都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夏枝，好久不见。”
夏明容负手而立，背后提着一个礼盒。
夏枝上前，同她见礼:“别来无恙，明容。”
让人接过夏明容送的礼物，夏枝转身领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见丫鬟将礼盒放进房中的柜子里，夏明容垂眸，接过夏枝递来的茶。
“天色已晚，我本不该来叨扰。但元宵将至，在济州时你说要去逛灯会，你初来墉都，我便想着同你说一说这里的风俗。”
夏明容开口说明来意，夏枝撑着脸，指着装有礼盒的柜子:“明容，那是你做的月光衣吧。”
“你怎么知道？”
夏枝笑得明媚，目光看向她端着茶杯的手指，上面满是针眼。
“我阿娘曾说，若遇到喜欢的人便送一件自己做的衣服。”耳朵烫了起来，夏明容有些紧张，“你要是不喜欢……”
“能得夏将军亲手做衣，可是天下独一份，哪里会有不喜欢的！”
夏明容放下心来，见夏枝要去拆礼盒，她忙站起身:“别……现在先别打开……”
夏枝憋着笑，没有当着她的面拆。
重新落座，捧起热茶，夏枝说:“你确定没弄错令堂的意思？”
夏明容有些不明白地看向她。
“或许，令堂是说你若遇到心仪之人，可以为他做一件衣。”
夏明容笑道:“难道这世间只有男女之情才能送衣？我欣赏你，也喜欢同你在一处，想送便送了。”
“你说的对，不只是男女之情可以送，”冲着夏明容挤眼，夏枝笑得狡黠:“还有，我也挺欣赏我自己的。”
夏明容笑她脸皮厚，她耸着肩，摊手道:“我说的是事实呀。”
目光对上，两人相视一笑。
闲话了几句，约定好元宵节由夏明容带着去逛灯会，两人道了别。
回房拆开夏明容送来的月光衣，夏枝皱起了眉。
穿上白色交领琵琶袖短袄，系好蓝缎马面裙的系带，看着镜中因久不穿女装而显得有些局促的自己，夏枝叹了一口气。
……
这几日，夏枝有了难得的清闲，拿了些竹篾和宣纸，她带着银莘和银尘，在院子里做起了鱼灯。
邻街有个孩子王，笑话银尘涂得大红大绿的鱼灯。见他不开心，夏枝就让银莘再寻些材料，给他做了一条用金粉描边的红色锦鲤灯。
扛着和自己一般高的鱼灯，银尘趾高气扬地去了孩子王的家。
路上的小孩子见了，纷纷跟在他身后看热闹。
“我的鱼灯，最好看！”银尘昂着头，冲被惊呆了的墨小山炫耀。
墨小山握紧拳头，咬着牙转身进了屋。
大将军打了胜仗，溜着一群小士兵，在街坊里一通乱跑。不时有长辈的斥骂声响起，他们却越玩越兴奋，整天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第二日一早，墨小山找上门来，手里舞着一条龙，叉腰站在银尘的面前，笑他的鱼比不上龙。
银尘跑去找夏枝，下午就又扛着一只大麒麟，把墨小山比了下去。
他们斗得不亦乐乎，夏枝累得够呛。好不容易熬到元宵节前夜，银尘却领着墨小山进了门。
夏枝以为两人又要针锋相对，结果银尘一把抱起十岁出头的墨小山，说要和他结拜成兄弟。
夏枝扶额，有些懊悔让银尘和自己看话本子了。
银莘冷着脸，戳着银尘的肩膀说:“我不同意！”
银尘有些慌，他说:“弟弟也可以保护姐姐的，阿莘多了个弟弟不开心吗？”
银莘撇嘴，说她不稀罕。
墨小山看了一眼她那双桃花眼，低下头红着脸，快步跑出了院子。
银尘想去追他，被夏枝叫了回来。
达叔上前，将月光衣分给几人:“姑娘，夏将军那里，我已经差人送去了。”
夏枝点点头，接过达叔递来的衣服，回了屋子。
……
元宵节到了，夏枝穿好夏明容送的衣服，又扣上新做的方领补服上的子母扣，梳了云髻，收拾妥帖后推开房门。
银莘正等在门外。
她穿了件白色的圆领大襟短袄，配蓝缎百迭裙，梳秀髻戴绒花。脖子上的金项圈富贵又可爱，衬得她整个人娇俏无比。
“夏枝姐姐，你穿这身真好看。”
夏枝笑着牵了她的手，将手上的叮当镯摘下两个送给她:“我们家阿莘也是呢，越长大越漂亮。”
接了镯子，银莘心里喜滋滋的，拉着夏枝去找银尘。
银尘带着墨小山，跳上马车，夏枝和银莘紧随其后。
一行人来到熙攘的城隍庙，银尘呆站在挂满红色丝绸的银杏树下，嘴巴张得老大。
“好大一棵树！”
墨小山盯着银莘，回他:“种在这里有几十年了，比我阿爹年纪还大。”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银莘不满他的目光，出声威胁。
被银莘冰冷的眼神吓到，墨小山缩着脖子移开了视线，往银尘身边挪了挪。
两人找来丝绸，在上面一阵奋笔疾书，银莘看了一眼，嫌弃地走开。
她拿了笔墨，递给夏枝:“给，夏枝姐姐。”
接过笔墨和丝绸，夏枝说等等夏明容，银莘有些不高兴，转身去找银尘。
不时扯了扯衣角，夏枝还是不习惯穿女装。
原本她觉得难受，但是当她看到扭捏的夏明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我穿这个很好笑吗？”夏明容问身侧的沈虎。
刚看到夏明容穿女装的沈虎，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一路上都没缓过来，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夏枝收了笑，上前替她抚平肩膀上的褶皱，摘下荷包挂在她的腰上，上面的流苏随步流动，添了些飘逸灵动。
“我笑的，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居然怕穿女装。”
夏明容不服:“大将军从无禁忌，何曾怕过！”
“是，夏将军所向披靡。”夏枝点头，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推她挺直腰杆，“去买花灯吧。”
安排好随行的人，定好集合的时间，两人一起去了卖花灯的摊子。
她们走了没多久，李子严就拉着孟徽进了城隍庙，在银杏树下许愿。
“城隍爷在上，求孟徽哥金榜题名……”
“子严，城隍庙不管科考。”孟徽无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