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陆晚晚终于醒了。
她大惊,天都这么黑了?
“哎呦,大人,您终于醒了!”
不得不说,这尧城守备就像一个邻家大娘一样,既热情又自来熟。
“守备大人,我这是?”陆晚晚从床上下来,她疑惑,自己为何躺在六皇子该躺的地方?
守备一脸焦急:“大人啊,您给六皇子渡了太多血,自己倒了,殿下就将您安置在这里。大人饿了吧,快出来吃些东西吧!”
陆晚晚确实听见外边人声鼎沸,像是在开什么宴会。
她疑惑:“外面这是在开什么庆功宴吗?”
守备一脸骄傲的回答她:“是咱们城主大人的大女儿,今日得了一位美娇郎!”
“哦,这样啊。”陆晚晚已经收拾好了,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人群的中央,有一堆巨大的篝火。
篝火旁,围绕着欢歌载语的女人们。
在宴会的高处,有一位美轮美奂的男子,他身着红色纱衣,纤细的身材一览无余。头戴鲜花制成的花环,却没有男子娇艳。
陆晚晚看呆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不过是个玩物,也值得陆大人这般仔细的看?”
回头,六皇子裴钰竟在喝酒!
陆晚晚怒不可遏:“你把酒放下!”说着,就上前去夺。谁知,裴钰往后一退,陆晚晚扑了个空。
“大哥,我知道你的身体恢复能力强,但是你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你喝酒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了的!”陆晚晚都快急哭了,自己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救回来的人,居然这么糟践自己,任谁看了都生气,更何况是医生。
闻言,裴钰一脸玩味的盯着陆晚晚,在他的酒瓶子挡住视线的时候,陆晚晚一个箭步冲上去拍飞了裴钰手里的酒。
酒瓶碎裂的声音清脆,但在这样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裴钰愣了一下,随即怒吼:“大胆!谁给你的胆子?”一声怒吼,众人看过来。
但陆晚晚丝毫不惧:“六皇子殿下,是您的母国把我从临夏请过来,给您治病的,在您病好以前,请你听我的。否则我就只能上书盛安女皇请辞了。”
她把“请”字说的尤其重,她笃定六皇子不敢与女皇的势力抗衡。事实上,她赌赢了。
守备慌忙过来把人群疏散开后,就为裴钰找台阶下:“殿下,您就听陆大人的吧,她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啊。”
裴钰则是一甩袖子就离场了。
陆晚晚看着裴钰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在她的世界里,女人出头不容易,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还有从业规则,女人都容易受到各种各样的指指点点。她想,在这个世界的裴钰,可能就是在那个世界的她们。
裴钰在这个世界里,的确是独树一帜的存在。男人在这个世界里是娇弱的,女人喜欢白幼瘦的男人,如果他能像一朵白莲花一样,那就更好了。
陆晚晚吃着烤猪肝,在思考着该怎么去开导他呢?
她拿着串走过去:“殿下,吃点猪肝,补血。”
裴钰看着笑脸盈盈的陆晚晚,接过了她手中的串:“听说陆太医有四个夫郎。”
陆晚晚没想到裴钰会问这个:“殿下如何知道的?”
裴钰:“找人调查的。”
陆晚晚:“那殿下为什么要调查他们呢?”
裴钰:“我没有要调查他们,我在调查你。”
陆晚晚点了点头:“殿下,想知道什么,可以现在问我。”
裴钰突然非常认真的看着她:“你知道吗?那上面的美人,是城主大女儿在民间抢过来的。”
“啊?”陆晚晚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由得有些震惊。
裴钰接着说:“在边关一直有着这样的习俗,女子看上的男子,只要是未婚的,都可以直接抢回家,成亲。”
“那如果男子不愿意呢?”陆晚晚说。
裴钰轻蔑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男子的意识,有什么要紧的?”
陆晚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当然要紧了!”她将手重新握紧烤串,“殿下我告诉你,只有先尊重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
那是陆晚晚小学的时候写在作文里的道理,如今到是拿来这里用了。
裴钰听后只是轻笑:“世界形成了千万年的秩序不是一句尊重自己就能改变的。”
陆晚晚听了这话,似乎也想明白了自己那个世界的悲剧。良久,她还是站起身来,“殿下,你就是个值得尊重的人呀。”
回到房间,陆晚晚写了一封奏折。大意是陆晚晚亲眼看见了边关百姓深受抢婚恶习的苦。她不愿她临夏的边关子民,一边遭受着战乱之苦,一边遭受着困如囚笼之苦。诚愿陛下为边关百姓降下皇恩,以慰民心。
半月后,裴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陆晚晚向他辞行,裴钰问陆晚晚愿不愿意留在盛安,而后又自嘲似的否决了。
陆晚晚走了,裴钰回京了。
路上,裴钰听到临夏去盛安行商的百姓皆在称赞临夏女皇的皇恩浩荡。女皇在半月前就派了京城的官员前来边关整顿各州民间恶习。就连那延续了几千年的抢婚习俗,也在京城来的官员手里摧毁了。
许多家中有公子的盛安人民在听到后,纷纷表示想迁去临夏。至少在那里,男子得到了一定的尊重。
听到这儿,裴钰知道,如果盛安不做出改变,在将来,会被临夏赢的一败涂地的。
回到京中,裴钰写了一封奏折,说明临夏的改革措施和利弊,请求母皇能效仿。
谁知,他的观点在朝堂上被公之于众的时候,遭到了全面的嘲笑,她们自大,狂妄,瞧不起男人。她们不觉得无视男子的意识会带来什么影响。
在她们的潜意识里,男子就是供她们玩乐的玩具和需要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工具是不需要有想法的,也不需要尊重玩具的想法。他们只需要取悦主人就行了。
裴钰失望了。她们看不清雾里的未来,也看不见对手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