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如孤松直立，颜如明月无暇。’诸位可知，若干年前，清云派无道仙尊第一次见到桃花庄温庄主时，就说了上面这句话……”
“师兄真的这么夸过那个温庄主？我回去倒要问问。”
流月趴在桌子上，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说书人说书，一边跟席云吐槽道。
弱水门一战伤亡惨重，但是收获颇多。在秋伯和药阁的努力下，大部分药人最终都恢复了神智，一时之间流月等人的名声传遍了天下。
当然，这其中有敬仰，也有忌惮。尤其是对席云的忌惮。
纵然席云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站在修仙者一边的，但众人心里还总是想着水莘那句祸世的“预言”。
人就是这样，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无论后面怎么澄清，这颗种子都会发芽。
只不过现在碍于席云和流月的实力，没人敢发作就是了。
但是这些人心龌龊的事，从不在流月的考虑范围内。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月华留给她的阵法雕琢出来。
天地法则和天道都有缺失，这个法则在月华这个轮回之神的加持下，可以让飞升之路畅通，同时又可以让上界的人不能轻易下来，就算是下界，也有灵力压制。
只不过这个阵法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
而流月他们停留在此处的原因，便是因为此处是阵宗的地盘。
万化峰地处富裕之地，流月将阵法交给喻文州后就打算和席云在万化峰下的周边城镇停留一段时间，一是为了随时阵法有问题流月可以知道，二是为了培养培养和自己小徒弟的感情。
至于流月为什么不去一块研究阵法？当然不是能力不够，只是因为流月人生在世的第一准则是，能不做，就不做。
尤其这件事还妨碍了她谈恋爱好嘛！
听了一段极其无聊的，充满赞美谄媚之词的说书，流月再也忍受不了，拽着席云的手往外走。
“瞧把桃花庄庄主说成什么样了！什么天降紫薇，武星转世，玉面小郎君，我看最漂亮的还得是我们席云！”
她拉着他飞去了一处高檐，在屋顶上坐了下去，又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两坛酒，递给了席云一坛，自己抱着一坛。
此时星光璀璨，流月看着满天繁星，忽地有些怀念起多年前那个会软绵绵地对着他叫“师尊”的席云来。
想着就回过头看了一眼席云，忍不住叹了口气。
席云：？？？
“为什么要叹气？”
“有吗？我没有啊？”
“你有。你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始叹气了。”
流月看着席云有些气鼓鼓的脸颊，忍不住拿手戳了戳，席云眼里泛着怨气，却乖乖地等着流月戳完。
“你要笑死我了。”
流月一阵猛笑，随即扑到了席云的怀抱里，忽地声音低了下去，认真地说：
“我叹气，是因为我们错过了太久了。阿云，我很开心，现在你在。”
席云微微垂着眼睫，手掌落在了流月的背后，另一只手轻轻地挑起了流月银白色的头发。
星光之下像是一团白云一般令人心生欢喜。
“你以前的头发是这个颜色吗？”
“不是。”
“那变成这样会不会很疼？”
流月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下。
“……忍忍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很好看不是吗？”
席云并不答话，将流月紧紧地抱住，良久才晦涩地开口。
“可是会疼。”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只是……有些生气，你的过去我都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如果你喜欢的是过去的我该怎么办？”
流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擦了擦眼角，抬起头看向了席云。
“席小云你是认真的吗？我喜欢的只有你，无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席云一眨不眨地看着流月，良久，似是忽地泄了气，有些难过地说：
“我知道……可是我……”
流月忽地环住了席云的背，将席云剩下的话压了回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没关系的。”
席云慢慢安静了下来。
“阿月，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席云将流月的手拉了起来，抚到了自己的心口上，流月感受到了沉稳有力的心脏，忽地感到有些羞怯。
“那个，阿云，你可能忘了。我们之间因为一些经历，后来有了心理感应，我……”
“我知道。雪女告诉我了。但是阿月，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席云莞尔，无奈地点了点流月的额头。
“专心感受。”
“什么……”
流月的眼睛猛地瞪大，席云心口处两只交叠的手发出淡淡的光芒。
流月的眼睛里忽地浮现出一颗璀璨夺目的珠子。
血红色，染着丝丝黑烟，有玄黑色的波纹在珠子里翻涌。邪魅而危险。
“这是……”
“这是我的心，阿月。鬼王是没有心的，但会有一颗鬼灵珠代替心脏。阿月，我把我的心拿出来给你看。”
流月听到这句话眼泪忽地流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心疼地说：
“原来这就是你的心……真漂亮。”
“这里面是邪气吗？当初……疼吗？”
席云不在意地笑了笑：
“里面是邪气。但是疼不疼我不记得了。”
“对不起，当初你是为了我才……”
“阿月。”
席云打断流月未说出口的话。
“我很开心，能保护到你。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后悔。而且没有那件事，我不会向死而生，能获得如此强大的能力，是你赐予我的。”
流月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她看向天空，繁星点点，想起自己当年就是在夜里第一眼看到了席云，不禁手舞足蹈地冲着席云形容。
“你当初小小的，我把你抱起来你还要打我！”
“你以前会喊我师尊的，每天话不多，但总是跟在我身后。”
“咱们以后可以去见希昙，说不定对你的恢复记忆有帮助……”
“好，师尊说什么都好。”
“你叫我什么？”
流月喝了半口的酒猛地吐了出来，看着席云瞪大了眼睛。
“……阿月。”
“不是不是，你叫我师尊了！我听见了！”
“……没有。”
“有有有，你说了，你再叫我一次好嘛？！求求啦，阿云，小阿云，席小云？”
“……师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