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清云派……”
风晏还未说出口,流月便已知晓他想说些什么。于是笑着抛给风晏一个储物袋。
“里面是我这段时间炼制的玉佩,师兄交给你信任的弟子,我自有法子救他们。”
说完便起身竟是要走的样子。
“师妹,你什么时候会炼器……了……”
话还没问出口,流月与席云的身影居然都消失了。风晏不禁笑了笑,转而脸色忽地肃穆起来。
他的目光落到了流月留下的阵法和玉佩上,突然感到一种由衷的疲惫。
命运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身上,风晏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哪怕是他们所有人都比不过的小师妹也会束手无策,只能以命相搏。
流云山四季常青,此时窗外居然有雨声传来。
雨打芭蕉深闭门。
一时之间,屋内的风晏闭上了眼,像尊雕像一般,无声无息。
唯留雨声潺潺,绵延不绝。
院子里的言九辞站在雨里,不辨神色。
……
喻文州此时站在幽州破败的城墙的上,看向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若干年来,他们这些六大门派的核心人物都会每隔一段时间前来加固封印。每一次都是相同的景色,无尽的狂沙,无边的黑暗,以及无法忍受的死寂。
如今,修仙者纷至沓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小心思。大敌当前,鬼王乃是天地所化,一旦出世便难以消灭,这些所谓正义的修仙人却依旧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打打杀杀。
喻文州心里涌出难言的苦涩。
他想起一百年前自己第一次碰见她,自己历练见到一个六品妖兽,自以为是地觉得能够打败它,却被虐的奄奄一息,然后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突然出手救了他。
妖兽猛地扑倒在地上,尘埃飞起,喻文州看见少女清冷的侧脸,无悲无喜,却让人难以忘怀。
下一次见面,他是去感谢,风晏领着他去她的飞云阁,喻文州看见她倚坐在飞云阁的小榻上,昏昏欲睡,一边的蝴蝶忽地飞了过来,似触未触地在她小巧的鼻尖飞舞。
流月揉了揉鼻子,继续在阳光下闭眼休憩……
若是她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她不是一个心中多情的人,恐怕不会理睬这里的一切吧?
她跟她的弟子,现在会在哪里?
喻文州不相信她收的弟子会是传说中乱世的鬼王,此刻他背手立于城墙之上,凛冽的风沙吹动少年的长发,喻文州那双黑沉的眸子突然定在了某个地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些许。
随后如飞鸟投林一般,飞地扑下去。
流月与席云此时正在街道低着头走路,突然不约而同地感到一丝怪异,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加快速度向人群少的地方走去,兜兜转转突然见到一个无人的巷角,流月静静地站了片刻,猛地回头手指将将捏在了来这的脉搏处。
对面的男子却根本不管自己的命脉正在别人手中,只是一脸惊喜地看着流月,喃喃地吐出她的名字。
“流月,我莫不是在做梦……你居然真的在这里……”
男子愣愣地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要确定一下眼前的人是否是真的。席云却皱着眉拦下了男子。随即一脸幽怨地看向了流月。
流月:???
我也很震惊的好不好!!这人是谁啊?
流月浑身都被男子的目光激起了鸡皮疙瘩,这种热切的注视让流月有些不适应,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流月才艰难地从原主几百年的记忆里找出了有关这个男子的一切。
喻文州,阵宗少宗主,合体境,自己在几百年前许是……救过他?
流月看向男子,喻文州有双深沉的眸子,剑眉星目,君子端方,看起来沉稳可靠。但流月认真搜索了一下记忆,貌似……喻文州的人设就是个冲动少年?
“流月,你没事太好了。”
“咳……那个少宗主啊,你怎么在这里?”
喻文州想要把拦在她面前的席云扒开,却没扒动,不耐烦地看了少年一眼,却被他的样貌惊了一下,下一秒又是心中一震,他居然看不透少年的修为。
也就是说,席云最起码有……合体境……
!!!
喻文州瞳孔地震,有些讪讪地把手收回。
“少宗主,本尊……我和你也没有那么熟悉吧?”
喻文州的脸猛地涨红,他挠了挠头,讪笑道:
“那个……我就是觉得仙尊你救过我一命……我担心你……”
不是不是,我喜欢你呜呜呜,流月!!
流月探究了一下喻文州的表情,不禁想到原来这还是个恋爱脑。
既是原主惹得桃花,流月心想这便与我无关了吧……是吧?
“既如此,少宗主看到我这样便是放心了吧?那我们便告辞了。”
席云闻言冷冷地看了莫名其妙的喻文州一眼,转身便要跟流月离去。
“流月!”
流月回过头,看向喻文州。
“你……一定要保重!弱水神尊不好对付,我连一击之力都使不出来。要是……;你不如先躲藏为主……”
喻文州说完就想抽自己一下,流月是什么人,她那么骄傲怎么可能会躲藏,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厉害?
他正苦恼,突然听到了流月甚至有些温柔的声音。
“知道了,我跟她对过手,心里有谱,多谢了。告辞。”
喻文州闻言抬起头,看向流月与席云的背影,喃喃道:
“她好像不一样了……”
……
“师尊,喻文州是谁……”
“阵宗少宗主,几百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不太熟悉。”
席云听到不太熟悉四个字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街道人来人往,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斗篷从路边走来,流月并未在意。此处幽州,修仙之人众多,那么这种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人也更多。
毕竟自己和席云就是这样的打扮。
流月终究只有二十岁出头,无论她有多谨慎,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来者蹭过了流月和席云的衣角,转身消失在背后。
一丝微不可察的红线从流月与席云的衣角出缓慢地移动上去,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后心。
良久,那个人回头,看向流月与席云靠的极近的背影,一丝嗜血的红光在眼里迸发出来。
十年前,他的母后突然病重,在奄奄一息之际,他的父王突然想到自己在多年前曾经与流云山的玲珑仙尊有过交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他的父王派人向玲珑仙尊求助,没想到玲珑仙尊居然真的同意了,甚至亲自来到这里救他的母后。
母后的性命得以保全,纵然此后身体越发的差,但总归活了下来。
那一天,他看着玲珑仙尊问道:
“我以后可不可以当你的徒弟?”
玲珑仙尊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萝卜头。
那一眼,成了他修炼的初心。
明明这么冷情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对别人破例的时候?
席云……比我好在哪里?
流月与席云兜兜转转,终于在幽州城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此处是乱坟岗。我们的计划,便从这里开始。”
狂风呼啸,阴云密布,黑影婆娑。
死气密布的乱坟岗,在流月与席云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地面划过一丝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