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蕴走出神机阁,她看着湛蓝的天空,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许蕴不自觉的摸着自己手腕上系的红线。空空如也的记忆冲击着她的脑海,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感觉让她慌乱迷茫,那失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看着面前段奕一张一合的嘴,看见不远处的禹州城,却又什么也看不清。
眼前人的脸似乎和另一张还带着些稚气的脸重合,那个人一会儿在笑,一会儿在哭,一会儿又满身鲜血焦急的冲她大喊。
血色弥漫,视野变得模糊,许蕴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黑暗,渐渐吞没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
“你又何必给她点这种香呢?只要拿到东西就行了,段奕,你在想什么,你还想不想…”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许蕴耳畔响起。
谁?谁在说话?什么香?许蕴模模糊糊想要睁开眼。
“你醒了。”等睁开眼,段奕那张冷白精致的脸在许蕴视野中变得清晰,他的笑容依旧温润。
许蕴使劲眨眨眼,撑起身子。她此时正躺在一间陈设雅致的客栈里,屋子干净明亮,有光从花窗中透过洒在地上。临窗的小桌上,一柱熏香在徐徐燃烧,轻烟被偶尔吹来的风带的东摇西晃。
“我这是在哪里?”许蕴揉揉酸痛的额头,眉眼中尽是茫然。
“我们现在在禹州城一家客栈里,你刚才晕倒了。我已经寻大夫帮你看过了,你没什么大碍,可能太累了。”段奕站在一旁,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许蕴见段奕没有提起刚才的动静,没忍住问出了声:“刚才有什么人来了吗?我听到你们在说香。”
段奕却没有一点表情变化,他为许蕴拿来一个靠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香吗?你若不习惯我把它拿走就是。刚刚就只有大夫来过,没有其他人。”
“你刚醒,再躺下歇息会儿吧,我去向店小二要碗粥来。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你先歇着,有事叫我。”段奕看她醒了,也不再多留。他端着香炉离开,握着香炉的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好似白玉。
许蕴的头还是酸胀的厉害,她刚刚在梦中看到了很多年轻的修神者,有男有女,在她身旁嬉笑打闹。
她真的认识他们吗?是她丢失的记忆吗?
不能想,一想头就更疼了。许蕴干脆又躺下,她的手仍无意识的摩挲着腕上的红线。刚刚那香,好像是引梦香,他怎么会有师父调制的引梦香?
这时,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打断了许蕴的思路。
“什么人!脏兮兮的,快走,快走!什么人都往里面进!住不起店就不要来招人嫌,小二,快把他赶走,脏死了!”有一道尖锐的女声直戳人的耳膜
“我是来送粥的,送到我就走。”又一道声音在嗫嚅地辩解。
“快走!哪个穷酸鬼会喝你家的粥?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小二,你家店里不会招了坑蒙拐骗的客人吧?这种人送的粥也有人喝?”那女子依旧不依不饶,“走走走,快带姑奶奶我去见识见识,哪个人要你送粥。敢说慌,仔细你的小命。”
“是是是。”卑微的应答声响起。
许蕴并不打算理会,她的头痛不允许她过多思考。但显然,有人不打算放过她。
那戳人耳膜的尖锐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门外。
“客官,您的粥到了,开门取一下吧。”
我的粥?好像段奕确实有说过,他会让店家送碗粥来,看来是了。许蕴忍着头晕,慢慢起身,趿着鞋去开门。门外的女人此时已经不耐烦了,将门拍的碰碰作响:“有没有人啊?再不开门我可喊人来拆门了!”
一众人正在使劲拍门叫嚣,谁知许蕴突然打开屋门。那个声音最大、最尖锐的女人重心不稳,直接摔了进来。她趴在地板上不住哀嚎:“哎呦,疼死我了,哪个不长眼的?这样对我…”
见没有人搭理她,她只好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嘴里仍大声呵斥着:“不去打听打听,这禹州城哪个敢惹我徐娇容。我家老爷可是城里最大赌坊的老板。”
正骂着,徐娇容一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的长相。肤白胜雪,身材高挑,楚腰纤细,指如青葱。唇不点而红,黛如远山的柳叶眉,似乎尚在病中,但难掩她半分姿色。一时竟然呆住了
“姑娘,您要的粥到了。”一旁满身落满煤灰的灰衣小贩打扮的人低低头,赶紧开口插话,似急着交差。
“是我要的粥,先端进来吧。”许蕴不想惹事,招呼小贩先进屋再说。
“等等,你不许走。”徐娇容一把推开小贩,扯住许蕴的手腕。“你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