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拼命的逃。忽略掉如雷的心跳和内心的酸涩,只能逃。往山下逃,往师父可能来的方向逃。
鸟雀的尖锐的鸣叫声越来越近,它们嘴里的腥味也越来越浓郁。
“许玖!小十一!”
是大师姐许蕴,许玖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向朱红裙的身影挥手:“大师姐,我们在这儿!”
可来不及了,大批长着利爪黑羽的怪鸟扑上前,沾满深红色的利爪直冲许玖和小十一而来。
剑再快,法力再强,也抵不住这样的密集攻击。许玖还要分神护着小十一,很快就遍体鳞伤。血,一滴滴落下,滚烫的骇人。
从黑色的羽毛中不断伸出枯瘦的手,直冲小十一抓去,它们的目标很明确——灵锁。
许蕴此时也早已精疲力尽,狼狈不堪。翼族是冲着小十一和灵锁来的,想起师父的叮嘱,她只能用力劈开阻挡她前行的怪鸟,拼命往后山赶。
小八去了那么久也没有消息传回,许蕴不敢再想。她知道香堂的密道,但她没想到想过赶过来时会见到这样的许玖。
抵挡住源源不断的攻击,剥开层层怪鸟,许蕴一点点向许玖的方向靠近。每走一步,都会有新的伤痕出现在许蕴的胳膊上、腿上、脸上。
可她已经感受不到了,她的目光被牢牢钉在许玖身上。那个平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小九,已经成个血人了。可他依旧选择用身子死死抱住小十一,任凭撕咬也不松开。
第一次,许蕴感到自己的弱小。
她拼命靠近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少年,但怪鸟不断涌来,她救不了他们。怎么办?怎么办?
灵锁,是灵锁,他们要的是灵锁!
调动最后一丝力气,许蕴劈开那只正在拽小十一脖子上灵锁的枯瘦的手,用力夺回那个用红线穿起来的灵锁。
“师姐,咳咳,你把它带走,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被勒得没有力气的小十一挣扎着说,灵锁落在许蕴手上。
对,它们只想要灵锁。也许自己带走灵锁,小九和小十一就安全了,师弟师妹们就能赢得喘息的机会。许蕴高高举起灵锁,用最后一点法力扩散开自己的声音:“灵锁在这儿,过来拿啊!”
最后看一眼许玖和小十一抱作一团的身影,许蕴将灵锁牢牢绑在手腕上,转身就向后山密林飞去。眸光格外坚定,动作不断加快。只要闯入后山禁地密林,把怪鸟们全部吸引来,师弟师妹们就有机会离开了。
密林禁地,九死一生,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没有人不惧死亡,但有人愿意
这一次,许蕴没有迷路。
黑色的羽毛和刺耳的鸣叫如影随形,许蕴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跑远点,再跑快点,到了密林就好。
灵锁不能被翼族夺走。许蕴将用红线死死捆在手腕上,头也不回的扎进密林。感觉不到怪鸟的气息她回头打量。盘旋的黑影将密林包围,却不肯进来。也好,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怪鸟不会再去找师弟师妹们。
拖着脱力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密林深处挪动,佩剑迭青随着许蕴的动作在地上划出痕迹。再坚持一会儿,等到师父回来。
阴暗,寂静,越往林中走视野越开阔。视线在模糊,直到最后倒下的时候,许蕴仍死死握住灵锁。
密林中,黑暗是永恒的色彩。谁知,许蕴昏过去没有多久,浓稠的黑暗中渐渐发出些许白色亮光。慢慢地,一个光圈在密林中旋转,越来越大,将许蕴吸了进去。
黑暗,无边的黑暗,在这里,时间似乎失去了衡量的意义。漫长,这是许蕴唯一能体会到的。
脑子里闪过师父的叮嘱,师弟师妹们的笑闹,许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许蕴,许蕴!”
视野一点点清晰,脚下是白色的云雾间,远处,隐隐有人声。
走近,有一人正对着棋盘沉思。仙风道骨,举止从容。
是神人吗?
那人没有回头,却仿佛知道许蕴就在这里,他招招手:“小姑娘,来,近一些。到我身边来。”
许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身体却下意识的走近。他的身边很温暖、很舒服,令她的每一条伤口都微微发痒,已经不疼了。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你来,”那人似乎很有兴致,“你看这棋盘。”
许蕴不由自主按照他的吩咐看去,脑子尚是一片混沌。一次,看不清,再一次,棋局好像突然一下子钻进她的脑子,令她发懵。熟悉、懊恼、悔恨,还有很多不清不楚的情感夹杂在一起,她头痛欲裂。
“到棋子碎时,我们就又要见面了。小姑娘,你该走了,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了,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走吧,别回头。”
身体僵硬,不受控制,许蕴只能一直向前走,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真的要这样吗?”又一道声音传来。
“凡间不是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就让她看清这棋局。当棋子从局中跳出,这局棋不就…”身后有人在低声说。
棋,什么棋?手腕上戴的灵锁越来越烫,还没等许蕴想出原因,忽的脚下一空,尖叫卡在喉咙里,整个人飞速下坠。
“我在棋局中吗?”“碰”一声坠地,许蕴彻底昏了过去,只是手腕上灵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