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有人吗?”我敲了敲院子外的门。
一个妇人从里面走出来,可能是觉得我面生,警惕的用身子抵住院门。
“咦?是你。”
“什么?”大娘脸上疑色更浓。
“没有,不好意思啊,阿婆,我真的好饿啊,只是想讨口饭吃,没有恶意的。”
我真的快饿滚了,住水里还有青松那厮喂我三顿,今天出来还没来及吃晌午饭。
这个就是早上拜佛堂的那位阿婆,我看她脸上还有点没擦干的泪痕,神色交杂着疲惫,可能看我衣着朴素,饿得晕晕的,便打开了院门,招呼我进去。
她煮了一碗清水面,这是我鱼生吃过最好吃的食物。阿婆很善良,给我倒了碗面汤,我边喝边和她聊了起来。
我告诉她我叫鲤锦,她夸我名字吉利。
原来阿婆以前是富贾家的一个丫鬟,富贾被生意上的人下黑手害了。老夫人带着小少爷和她上寺庙祈福,躲过了一劫。
老夫人老死了,她一直都觉得是我师祖文殊救了她们三个人一命,每逢难事,便要上山去拜上一拜。
确实,我见她至少有三次,心愿都是和那个小少爷有关。
她说,小少爷为谋生计去了官家府上当侍从,每天被那户的少爷们拳打脚踢,靠欺负他取乐,为了一点点薪水,差点要了命。
我不理解她口中那几个少爷究竟有多么可毒,至少我在寺中生活这么久,没有见过这类人。
真当我看见她的小少爷——陆斯闫,脸上是崎岖的疤痕,看不出长相,发着高烧,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伤口溃烂到发白,全身散发着腐肉的臭味。
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人。
我看着又要开始抹眼泪的阿婆,于心不忍,给她说我会治病,让她放心出去候着。
她老实憨厚,当场便要下跪。我急忙扶住她,把她拉出去,再三叮嘱不要进来,守着门。
我用阿婆找来的小刀给他刮掉腐肉,把铃铛挂在他的手腕上,铃铛隐隐发烫,顺着红绳,下面的小鱼挂饰散发出微微金光。
我拉开袖子,果然那些伤口已经转移到了我手上,那感觉实在不太美妙,我差点使不上力,扶不住床沿。
我仰仗着自己的恢复能力还不错,守护着我的小命,愣是晕了一会儿,才慢慢好起来。
我睁眼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上盘着腿,一脸复杂的看着我,手里握着我的本命小鱼铃铛。
我一脸紧张的揪回我的铃铛。
阿松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听师祖说我是条母鱼,喂鱼都是往池子里直丢,生怕我跳上去挨到他。
“你......感觉好些了吧?”
“你是什么人?为何我的伤全都不见了。”他拽着我的手腕,抓的我生疼。
“你怎么这么凶嘛,我费命救你,你不感谢我,还要凶我……”
眼泪啪嗒啪嗒直掉,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凶,还是我救的人,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好像有些手足无措,拽着袖子在我脸上胡乱擦,泪眼朦胧下,竟觉得他也有几分姿色。
我又犯病了,对着青松那厮流口水,在水里,也没有鱼能看出来,这大陆上,我流口水实在不礼貌。
他的眼里闪过嫌弃,
“怎么有人还边哭边流口水。”
“哇呜呜呜,你别说了,小子,我们江湖再见。”我感觉鱼脸都要丢尽了,哼。
阿婆听见动静,急忙推开门,一把扑进了陆斯闫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撅着嘴表达我的抗议,我边哭边流口水怎么了,你看阿婆还边哭边流鼻涕呢。
陆斯闫抚着她的背心顺气,“奶,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阿婆握着我的手,又要跪,吓得我拉着阿婆不丢手。
她一直说我是她的再生父母,我感觉怪怪的,幸好她没有问我怎么治好的,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非要留下我吃饭,正好我也没处去,便留了下来。
他们两个在忙活着做饭,香味勾着我的鼻子,我没忍住走进了庖厨。
大锅里的鱼兄早就翻了白眼,咕嘟咕嘟吐泡泡,闻着那股香味,我没出息的坐回了椅子,吸了吸鼻子,又开始掉眼泪。
实在不怪我多愁善感,我都已经能想象到我在锅里倒沫子的画面了。
“小锦,家里没什么好饭,只有这些了将就着吃。”阿婆冲我笑得慈祥。
我着实憋不住眼泪,仰天四十五度也憋不回去,这水煮鱼太香了......呜呜。
“小锦,你哭什么啊。”阿婆粗糙又温热的手掌擦过我的脸颊的泪水,让我心里暖洋洋的。
我看见陆斯闫不淡不咸的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扒拉着自己的饭碗。我没管他,呜咽着给阿婆说,
“阿婆,我只是因为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不用管我,您快吃吧。”
阿婆眉开眼笑,给我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虽然真的很香,但是我实在吃不下同类,夹进了陆斯闫碗里,
“阿婆,我不爱吃鱼,给小闫夹吧。”
陆斯闫顿了顿筷子,又继续吃饭,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有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嘛,可恶的小子。
我偷偷踢了他一脚,看他闷哼一小声,我得意洋洋的,我想我此时肯定贼眉鼠眼,小人得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