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方敬岳被推到洪武近处,伸手说道:“好了,可以给我另一半解药了。”他猜测药就在洪武手里,见他愣头愣脑的,想蒙他一下。
洪武干脆道:“没有。”别说他是真没有,就是有,也不能给啊,这还没走出方家呢。
方敬岳沉下脸来:“条件我都兑现了,难不成想耍赖?”
“没说不给,可我哥也没说什么时候给啊。”
“卑鄙无耻!你们标榜的信义在哪里?”方敬岳怒道。
洪武被逗乐了:“你是想笑死我吗?论卑鄙无耻,谁能胜得过你方敬岳?说到信义,那不就是狗屎吗?”
“伶牙俐齿,今天不给出解药,休想出我方家大门!”方敬岳威胁道。
“哎呀,我的娘唉…”洪武一脸滑稽的惊恐状,对着方敬河说:“走,咱们赶紧走,待这里会被吓死。”
洪武扶着方敬出来,直奔大门口去。方敬岳脸色铁青,欲拦又不得不止,可这脸上又挂不住,一时心头怒极,一掌拍在座驾的扶手,结果轮椅散架,一屁股跌落,疼得哇哇直叫。
这边洪武把事大致一说,高寒眉头深锁,并未接话。洪武急切地问道:“哥,那一半解药咱给还是不给?”
“拿什么给?哪里还有药?”高寒说道。
洪武又问:“那他死定了?”
“死不了,已经足够他用了。”
“那…”洪武还想问,高寒赶紧岔开话题:“肚子饿了,敬河,城里哪家的酒菜最好?”
方敬河正满腔心事,忽听高寒叫自己,微微一愣,忙收起神思,答道:“清风楼。”
清风楼,号称正阳酒肆之甲。酒楼外观壮美,内饰华丽,酒、菜、茶,俱堪称上品。是有钱人和文人雅士吃饭、品茶的不二场所。
今日,酒楼生意一如的火爆,待高寒一行三人来,客座已占去十之八九,便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安坐下来。
第一道菜,上了“绝代双骄”,其实就是红辣椒炒青辣椒。高寒尝过一口,忍不住竖起拇指,辛香,胡辣,好吃。心想这么简单的食材做出这等味道,即便后世的星级酒店也不过如此。
三人吃得正香,突然大堂里起了骚动,食客们探头张望,低头窃语。高寒跟随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从穿堂口走来两位妙龄女子。
高寒打量起来,前面的女子大概十七、八岁年纪,一袭月白色长裙,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五官精致,肤白如玉,简直美得不像话。其身后女子,年纪应略小,一身青碧衣衫,容貌秀丽。
两女子径直上了二楼。大堂内于是沸腾起来。
“苏晴儿真他娘的美,我要有钱,就替她赎身。”
“你可拉倒吧,五万两,把你全家卖了都不够。哈哈哈…”
“听说有人出一万两买她初夜,也被拒了?”
“那是,人家是暗香阁头牌,卖艺不卖身。”
……
“暗香阁头牌?”高寒心里一动,他正为樵老大之事烧着脑。贾世泽的介入,纯属横生枝节,而且很可能是个套,为了让他和樵老大互相拼杀。所以当务之急,要尽快约见樵老大,而且不能在暗香阁。高寒觉得,这个女人能帮到他。
想到这里,便招呼小二过来,说道:“高某初来正阳县,请问小二哥,这二楼是何去处?”
“二楼是茶室,今日徐老爷在此设了茶宴。”
“茶室?那高某可否去饮茶?”
“不可,徐老爷包了场的,邀的都是读书人。”
“那两位女子也是读书人?”
“这是徐老爷特邀来的,晴儿姑娘的茶艺,在正阳县是首屈一指的。”
人家包了场,高寒也无奈,只能付帐走人。刚走十来步,被掌柜的喊回。还以为找多了自己银子,不料掌柜却说:“客官想进茶室?”
“正是,可有法子?”高寒喜道。
“这里有一上联,若你能做出下联来,自然是可以进去的。不但能进去,还能在本酒楼免一年的茶钱。”掌柜指着楼梯口说道。
高寒这才看见,楼梯的木柱上贴有一联,上书:“茶品人生,一杯气色知甘苦”。
高寒入伍前是名牌大学文科生里的骄子,尤其钟爱中国古文学,什么诗词、对联之类,对他而言就是小儿科。
当即笔走龙蛇,下联就此生成:“壶烹岁月,半盏春秋慰暖寒”。
“好,好啊!我这就让人送去给徐老爷。”掌柜比高寒更为激动地说道。
徐鹏此时正和一众读书人在品茶论道,见有人又拿着联过来,便有些不耐烦,说道:“以后这些病联就不要再拿过来了,老夫看得难受。”
“掌柜说…是好联。”来人谨慎说道。
“哦?吴掌柜这么说,那老夫来看看。”徐鹏让来人把联展开,眯起眼睛,逐字念了出来:“壶烹岁月,半盏春秋慰暖寒”。
“嘶…这是何人所对?快快请他上来,老夫要和他一叙。妙,妙,实在妙极!”徐鹏颇有些忘形。
是啊,想他徐鹏不说才华盖世,至少也是个饱学之士,做梦都想收几个有天赋的学生,间接实现自己的抱负。为此,还隔三岔五举办个茶宴,希望能从中挖掘出好苗子。怕漏了人才,还想出个对对联免茶钱的主意。眼下,高寒的下联点亮了他的希望,这如何不令他激动?
徐鹏是高兴了,而这些自诩风雅的读书人,犹如吞下了一只苍蝇。
高寒背着双手入了茶室,见过徐鹏,相互一番吹捧,落座。徐鹏端起茶盏,说道:“高先生年纪不大,却才华出众,前途不可限量啊。”
高寒微微欠身,说道:“徐老爷过奖,高某乃一乡民,虽读过几年私塾,也只可断文识字而已,哪来什么前途?”
“高先生不必自谦,不知可有考取功名?”徐鹏又问。
“高某愚钝,不知考取功名有何用?”高寒故作不懂地说道。
“可以给朝廷效力。”有书生说道。
“可以免税”
“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没有功名,不入仕途,这些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已经考中举人的孙泰,不屑地瞥了眼高寒说道。
徐鹏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高寒的反驳。
高寒起身,走到群人中间,朗声说道:“你们都想求取功名,是啊,有了功名便可以不用服役,不用缴税,不用为温饱而犯愁;甚至还能做官,可以拥有地位、权力、名声、金钱和女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福利从哪儿来?是从千千万万百姓的苦难中来!如果你们读书的目的仅仅为了做官,从而榨取百姓的血汗满足私欲,并觉得理所当然的话,那么,我很想问问,苦读圣贤书的你们,可知羞耻为何物?”
高寒这番话,犹如捅了马蜂窝,书生们气急败坏,一个个像被扒了祖坟,若不是徐鹏在,都得动手了。
书生们吵闹了一会儿,见高寒不再理会,逐渐安静下来。这时,孙泰冲高寒一抱拳,扭过头去,说道:“想来阁下是绝俗之人,孙某想请教,既不求功名,为何要读书?”
高寒心中一喜,哈哈,装比的机会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