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地痞照样没得教训。他倒吸两口冷气,还斜着眼往上瞟,嘲讽道。“怎么着啊,这么宝贝这小娘皮啊?”
他脸上渗出的血迹都丝丝缕缕地洇进了地面砂石之中,可这男人仍旧不停,有恃无恐一般出言挑衅。“那青楼去过吗,好地方啊!保着小娘皮进去了就**欲死……”
那壮汉也是没了辙,他砸吧砸吧嘴,冲吴易奚摊了摊手,是半点管不住这地痞找死的嘴。
江胥听完这几句,面色已经是煞白了。不算久远的记忆被这么两句话重新翻扯出来,刘妈妈贪婪的笑容,和那在脸上不住游移的视线。江胥打了个抖,险些恶心的吐出来。
吴易奚赶忙回头来瞧,他先是将江胥狠狠按进怀里,伸出手去顺着她的脊背抚摸轻拍。江胥倚着吴易奚温暖的怀抱,才觉得回忆带来的湿冷寒意退去了些许,逐渐止住了不住打颤的身子。
吴易奚凑在江胥耳边,低声道。“胥儿莫怕,我在这儿呢,不会让他得逞的。不过是个地痞流氓,还是压不过我们吴家的。”
江胥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她一双手死死地揪着吴易奚的衣襟,像是握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那小脸在吴易奚怀中磨蹭,只蹭的吴易奚一阵心痒。他轻咳一声,转而向那壮汉道。“把他放开。”
那壮汉就是一愣,他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脚底下看不出个人形的地痞,没忍住出言核实道。“放他啊?”
吴易奚沉着脸点了点头。壮汉虽是茫然又不满,却也只能抬了脚后退两步。这地痞没了人压制,分外傲慢自得。他也不从地上起来,就仰头瞧着吴易奚。
那脸上尽是擦伤磨伤,偶然伤口里头还嵌着碎石沙砾,瞧来分外狰狞。
他就这么盯着吴易奚,眨了眨眼免得鲜血流进眼睛。
接着,这地痞露出个得意的笑来。“怎么着,怂了?我告诉你,现在可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说着,这地痞指了指自个儿脸上的伤口,仰着下巴高傲道。“瞧见了没,这可都是你的人干的!这么着吧。”
他瞧着吴易奚压抑着怒气的神情,似是更觉出了几分报复的快意。这地痞垂涎的视线在江胥纤细的腰身上转过一圈,搓了搓牙**。“你把怀里那小娘皮给我,我就考虑考虑不报官了。不然啊……”
这地痞拖长了语调,故弄玄虚地砸了砸嘴。“你们这些个人,都少不得进大牢里头走上一遭了。”他转过视线,将那些个家丁打量了一遭。可这些身强体壮分外魁梧的汉子,面上竟都找不出半分惶恐,看猴戏似得抱臂瞧着他。
胜券在握时被驳了面子,这地痞哪里受得住这气?他冷笑一声,接着道。“不怕是吧?都胆子大是吧?那大堂上上刑怕不怕啊,二十大板就你们少爷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啊!”
“搞不好就入土了吧?”他张开手臂,张狂的笑道。
就有百姓瞧不下去,暗自唾了一声。“欺人太甚了!”那地痞却是准确无误地瞧了过去,冷笑道。“欺人太甚?那你代他受着啊?”
那百姓一噎,就说不下去了。反倒是吴易奚,似是被气急了,甚至还勾起唇角,冲那地痞笑了笑,温声道。“我让他放开你,可没让他放了你。”
这话一落,那地痞面上神情可是精彩至极。江胥抬头瞧去,那茫然和愤怒交织起来,说不出的傻气。就见那几个魁梧的家丁搓了搓手,狞笑着走上前去。那地痞觉出不对,暗自开始后退。
一边小幅度地挪动脚步,一边颤颤巍巍的威胁道。“你们做什么?我,我和县太爷有关系!你们敢动我可是一个都跑不了!”
四周的百姓也是目露茫然,可不懂吴易奚的想法却也不影响看戏不是?只要瞧着这地痞吃瘪,那百姓们就能奔走相告,暗自庆幸。
吴易奚看他目露惊慌,这才冷笑一声,声音里头像是淬着极地的冰雪,寒冷刺骨。他挑起唇角,沉声道。“你不是说我们藏头露尾,不敢出来认罪吗?”
这话一出,那地痞就是一个哆嗦。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得,他目露慌乱之色,不住地摆手。“不不不,没有,我没说过这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转过身去,脚步迈开,冲着人堆就要往里扎了。人群瞧见个肮脏混乱的男人冲来,下意识就要避让,还真险些就给这地痞冲出人群了。
好在吴家的家丁反应极快,两下揪着衣裳给这地痞又扯了回来。吴易奚就哼笑一声,道。“我这不是出来认罪了?”他勾着唇角,眼底却无分毫笑意。“你瞧瞧这四周,人证物证一应俱全。我敢担着公然斗殴的罪名,那污蔑我内子声誉之事,就请你也自个儿担着了!”
这话说完,吴易奚就是一摆手。那些个家丁估摸着也没少干这事,准备齐全配合也是完美,两人架着地痞的身子,另外两人就轮流出拳,此次都狠狠锤上柔软肚腹,发出拳拳到肉的沉闷声响。
“操!你……!噗!”
他一声咒骂还没出口,就被家丁一拳头揍了回去。这地痞彻彻底底萎靡下来,脑袋一垂,只能发出被痛揍后的哼哼声。
“好!”
身前那男人一生大喝,四周那些个百姓也是恍然惊觉,看向吴易
奚的视线不由得露出钦佩来。江胥甚至能觉出还有些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眼去瞧,果不其然是些未出阁的姑娘家,此时正满眼艳羡的瞧了过来。
江胥就不由得失笑,她扯了扯吴易奚衣角,语气似是埋怨,可眼底却带着笑意和感激。她抿了抿唇,低声道。“少爷也学坏了。”
吴易奚见她恢复了些精神,神色也跟着松懈几分。他眼底可算是带上了两分温度,似是千年的冰雪骤然融化,露出里头令人心惊的生机与温情来。他笑着低下头去,与江胥额头相抵,神情温存。“我哪里学坏了?胥儿不喜欢?”
江胥面色通红,低下眼来不敢跟吴易奚对视。但她笑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少爷学会使小手段了,但是……”
江胥语气一顿,鼓弄玄虚笑着道。“胥儿更喜欢了。”
吴易奚就伸出手去,轻轻一刮江胥的鼻尖。
这时,就听人群之中传来一声闷响,吴易奚和江胥两人也顾不得再温存,赶忙转头去看。就见那些个家丁一个个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跟吴易奚他们对上视线。最后还是那壮汉砸了咂嘴,低着脑袋,分外羞愧似得。
“对不起,少爷。我们下手重了。”
说着,这壮汉还伸出脚去踹了踹那昏迷在地的地痞,撇了撇嘴,分外嫌弃的辩解道。“可是这也不怪我们啊,谁知道他这么不耐打,就几拳他就——”
吴易奚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打断。“行了,打都打了,这会儿说这个有什么用。”说着,吴易奚就皱了皱眉,瞧着地上那死尸一样趴这的地痞,迟疑着道。“这……还活着吧?”
那壮汉赶忙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瞧来还可爱的很。“少爷放心!活
着呢!就是晕过去了!”
吴易奚就松了口气,可又不由得有些头疼。他刚抬起手来,就觉得额角,一凉,竟是江胥踮起了脚,伸出纤细指尖帮他按了按胀痛的额头。
吴易奚就冲江胥露出个温和又安抚的笑来,这才转而去看向那地痞,面色霎时冷沉下来,沉声问道。“现在这怎么处理?还能就留这儿不成?”
瞧见这一幕的家丁都忍不住面面相觑,心说什么时候连三少爷都学会变脸这招了?倒是得了明显偏向的江胥,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小狐狸。她往吴易奚面前凑了凑,笑着道。“不如就扔在这儿呗,反正落得这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也怨不得谁。”
一旁的百姓竟然也有人帮腔,一穿着文士长衫的青年上前两步,冲吴易奚躬了躬身。“我原先瞧不起那些个武夫,认为这世上之事,总是该讲道理解决的。倒是今日,兄台行事别具一格,也算是为我解惑了。”
说着,他深深鞠了一躬,神情坚定地道。“兄台只管把这地痞扔在此处就是,他若是报官还需人证物证俱全,兄台为民除害,我相信以兄台高义,此处百姓定然不会为这地痞作证。”
他环视四周,百姓们尽是都报以坚定的视线。就连江胥也是一怔,头次瞧见了这古代的风骨。
那文人就又做了一揖,低声道。“我瞧兄台应当不是本地之人,不妨就快些走吧。按官府的能耐,要出城抓人还是有些难得。若是实在不行……”
他攥了攥拳头,呼出口气。“我家中无人需要照看,愿意以此身保全兄台这等高义之士!”
他这话音一落,四周竟还有不少人附和。那些个百姓都是满目忧虑的瞧着吴易奚,催促他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