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像是正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掉眼泪,猝不及防上头讨出个人来,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呀!”
凤姐儿一声惊呼,啪嗒摔了个屁股蹲。
江胥就没忍住噗嗤一笑,被凤姐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瞪了一眼。
江胥也不敢再逗这可怜巴巴的小姑娘了,她就绕过灌木丛,蹲在凤姐跟前,柔声询问。
“我们凤姐儿受什么委屈了,一个人躲在这儿哭?”
凤姐吸了吸鼻子,伸出小手就要抹泪。江胥看她手上还沾着泥土,哪里敢让她这么去揉
眼睛?
江胥赶忙伸手去拦,就掏出干净手帕,给小姑娘擦干净了泪珠。
凤姐扁了扁嘴,倒是乖乖仰着脑袋,让江胥给擦完了眼泪,这才委屈巴巴地开了口。
“他们要生小弟弟了,生了小弟弟,就不喜欢我了……”
说着,凤姐眼眶一红,眼瞅着就又要哭出来了。
江胥哪儿能让小姑娘当着自己的面再哭,她伸出手去揉了揉凤姐的头发,笑着说。
“大公子和大夫人怎么会不喜欢凤姐呢?”
凤姐愣了愣,嘟嘟囔囔地说。
“可是有姐姐跟我说,等爹娘生了小弟弟,就会给小弟弟买拨浪鼓,买糖人,带小弟弟出去玩……”
江胥就笑了,被这孩子可爱的不行。一边又忍不住暗自气恼,心说是谁跟小孩开这种无趣的玩笑。
“给小弟弟买,是因为小弟弟喜欢这些。你想想呀,你现在还喜欢拨浪鼓,喜欢糖人吗?”
凤姐愣愣的摇了摇头。
“现在喜欢云片糕。”
“对呀。就是因为凤姐儿已经不喜欢这些了,才不给凤姐买的。你可以去问问大公子,给不给我们凤姐买云片糕呀?”
凤姐鼓着
一张白白嫩嫩的包子脸,用力点了点头。精神百倍地握住了小拳头。
“我今晚就问!”
江胥不经意间给大公子挖了个坑,但心里倒是没有丝毫的愧疚。可等她牵着凤姐起身,正正好好跟灌木丛外的吴玉川对上了脸。
江胥不由尴尬地轻咳一声。
吴玉川笑着,探身去把凤姐捞进了怀里。
“云片糕自然是会买的。”
吴玉川看了看凤姐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笑容里就不由带上了几分宽慰。
“胥儿姑娘不仅有才,也是贤惠的很。多谢姑娘为我照顾凤姐了。”
江胥还尴尬着,听到这话就只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厉害。
“那个…大公子言重了。”
江胥在这边看看花草逗逗小孩,日子倒是过的很闲适。可总有些人要挑事,还越挫越勇,从不认输。
经过了昨日的一场大雨,虽然冲塌了房子还伤了人,但早春的雨水,可给田地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德叔今日跑来,就是为了把这事给江胥说了。可他到了三房院里没找到江胥的人,就被下人引着去了书房。
德叔憋不住话,见到书房里写字的吴易奚,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抖了出来。
“三少爷!胥儿姑娘真的是神呐!她那两日提过的交叉种植都活了!今早那两亩地里都露了芽了,玉米也抽了杆子。”
说着,这个种了一辈子地的管事就不由得激动起来。
“那可是菜啊少爷!瞧着就好看得很。”
吴易奚就点了点头,赶忙先把德叔引着坐下。可这德叔就不愿意落座,又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我没信胥儿姑娘…”
听到这儿,刘虹站直了身体,没再把耳朵贴在门上。
她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托
盘递给身边的梅儿,叮嘱道。
“记得,等里头那个管事的走了,再给三少爷送进去。”
梅儿低声应了,刘虹就一人跑去主院,婷婷袅袅地冲老爷和老夫人行了礼。
“老爷,老夫人。刘虹这次来,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二位的。”
老夫人可知道刘虹是个什么货色,听了这话连眼都懒得抬,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哦,那你讲讲吧,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能把你吹到这儿来啊。”
刘虹面色一僵,不过还是带着笑,只装作是听不懂这老夫人言语中暗含的讽刺。
“这不是佃庄那头的消息吗。这佃庄刚到了三房手里头,可就能种出菜了呢。”
“哦?此话当真?”
吴老爷可坐不住了。要知道蔬菜可不好种,外头卖的也贵。如果佃庄可以种菜,对吴家
来说可又是一大笔收入了。
刘虹就笑了,语气里头尽是骄傲。
“那当然是真的,我还敢欺瞒老爷不成?我们想了个交叉种植的法子,不过也是试试罢
了。没成想竟然真的能成呢。说来,这也是前日那一场雨的功劳,那菜吸饱了水,
今日一早就冒了芽呢。”
吴老爷一时是眉开眼笑,出口夸赞。
“这三房做的好啊。你跟吴易奚两个也是有功的,该奖。照这么说,前天那场雨压根就不是什么天谴,倒是我吴家的及时雨才对!江胥那个小贱人,竟然敢拿这事来蒙我!”
刘虹倒是不知道昨日吴老爷这儿出了什么事,可能听到吴老爷对江胥不满,刘虹自然高兴。她倒是装的谦卑,低了低头去拢耳边鬓发,羞涩似得低声开口。
“三房也是为了吴家着想,担不起什么奖赏的。能得您
一句夸赞,我与少爷就心满意足了。”
吴老爷一听,对刘虹是越发的满意起来。
可老夫人坐在一边,却从开头那一句之后,便再没开过口了。这会儿等得吴老爷夸也夸完了,刘虹该做的戏也假模假样的做过了,她才转过眼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刚才……刘虹你是说什么交叉种植之法?我一个没什么见识的老太太,还真没听过这新奇的法子,不妨你就给我和老爷讲讲吧。”
刘虹哪里知道这交叉种植是个什么办法,她不过是听了一言半语,想来老夫人跟前占个人功劳罢了。这会儿被这么询问,就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吴老爷皱了皱眉,出言催促。
“刘虹,你既然是为了吴家,那也不必藏私。讲出来了才好在底下的佃庄里头推广开不是?”
说着,吴老爷恍然大悟,还当刘虹是担心奖赏,就浑不在意摆了摆手。
“你也别担心,这法子能给吴家带来不少生意呢,那奖赏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可吴老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虹还是低着眼睛,视线游移,就是不敢跟着两人对视。就是吴老爷再信她,也觉出不对来,皱着眉头语气就有些发沉。
“刘虹……?你怎么不说?”
这时老夫人才冷笑一声发了话,面上尽是讥诮的神情。
“她说,她能说个什么劲啊?一个填房,还把自己当成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这女人别说下地,衣裳可都没自个儿洗过。还交叉种植之法,我看她呀,也就只知道这么一个词儿啦。”
吴老爷就黑了脸,怀疑地看向刘虹。刘虹可没有什么能反驳的话,只能捏着帕子任由老夫人责骂,满心都是搬
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
“你也不想想。”
老夫人数落过了刘虹,自然不会放过轻易受人蒙骗的吴老爷。
“你自己把那庄子指给了谁,是没个记性?人家江胥一天到晚地往过跑,又是种地又是安置的,你怎么就瞧不见呢?还江胥那小贱人,那才是你吴家的福星呢!”
吴老爷也没法跟这老夫人对上,虽然是猝不及防就受了迁怒,却也只能点头哈腰地认了训。
好在老夫人没有在刘虹面前落吴老爷面子的打算,不过是提了一句,好让吴老爷长个教训,接着就重新把矛头指向了刘虹。
“瞧瞧有些人呐,嫁进来这么些日子了,连个孩子也怀不上不说,成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会挑拨离间。明明是什么事都不做的主,可瞧见了功劳,那还是跑得比谁都快。”
老夫人这话说完,刘虹的面色已经是青一阵白一阵了。她绞着帕子,可能是气急了,连那肚子也是一阵绞痛。可刘虹又不敢让老夫人瞧出异样,只能咬牙死忍着。
这么一来,老夫人还当她是不服,看着她那低头咬牙切齿的模样,老夫人一甩手里的帕子,冷笑一声。
“刘虹,你竟然还敢不服气了?那不如你自己给我讲讲,你今日跑来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心里不满意,想占了江胥的功劳?”
说着,老夫人就看向了吴老爷。吴老爷也知道自己上了刘虹的当,黑这张脸瞪着刘虹。
老夫人就指着刘虹,对吴老爷道。
“你瞧瞧,你瞧瞧!给易奚娶的这是个什么货色,比起锦翠可是差的远啦!这般心思不纯还不服管教的毒妇,依我看呐,就该给她休回娘家去!省得搅得我吴家后院不得安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