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理一心想让张怀民喝多,根本就没考虑这个问题自己能不能做决定。
或许,在他内心里早就以为自己是可以做决定的。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可以!”
这时,张怀民看到李处长脸色微变,紧皱眉头,低下头去。
这时王芳芳抬起头来,看了看李处长,那飘忽的眼神似乎在说:
“人家看不上我,不也一样没把你放在眼里?”
可惜李处长刚低下头,没看到王芳芳略显嘲弄的眼神。
倒是他们同来的司机,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
这次,刘依依在心里为张怀民捏了一把汗,又偷偷为他点了个赞。
这时,张怀民端起来一碗,一饮而尽!
他的眼前出现了那些可爱的孩子,和照片中的或沉陷、或倾斜、或裂缝的危房。
他已经吃不下一口菜了,又猛灌了两杯水,才把汹涌的酒气压了下去。
他指了一下旁边的张强,说道:“记住,一所学校了!”
张强点了点头。
李处长坐不住了,因为再喝一杯酒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了。
如果答应了人家而做不到,刘依依这儿他们就交待不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王芳芳,发现王芳芳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他立刻意识到王芳芳是在期待一个笑话。
他立即站起来说道:“明理,张书记已经喝好多了,你让人家休息一下!”
说完,示意他赶紧离开。
谁知方明理说道:“李处长,你没看刚才的‘画册’吗?看看东坡镇的孩子们多困难,咱们这次彻底帮他们解决问题!”
酒下肚后,他把他爹嘱咐他的话全忘了,一心要和张怀民争个高下了。
张怀民又倒了一碗,说了声:“谢谢方博士!”
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又喝干了!
他又指了一下张强,说道:“两所了!”
张强还没来得及答应,就看到张怀民的脸色及其难看,他迅速就找了一个垃圾桶。
果然,张怀民这碗酒下去之后,很快酒携带者先前的酒水,翻江倒海地冲了上来。
这次,没等到他拿水压下去,那股酸臭的酒水已经冲出喉咙,到了嘴里。
他再也忍不住了,扭过头,“哇”的一声吐到了张强刚刚递过来的垃圾桶里。
刘依依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拿着餐巾纸为张怀民擦了擦嘴角的残渣。
张强也把垃圾桶放到了地上,扶着张怀民坐在了椅子上。
方明理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笑吟吟地站在旁边,看着正在弯腰呕吐的张怀民。
看到刘依依为张怀民擦嘴角时,顿时一股醋意涌上了他的心头,顿时说道:“刚才那一杯不能算数啊,你都吐了!”
这句话一出,让所有的人都愣了。
李处长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酒场上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耍无赖。
哪怕事后说那是醉话,当不得真,悄悄把这件事带过去。
如此当场耍赖,就有点过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似乎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张怀民又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他问张强:“我、我、我一共,一共喝了几碗?”
张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说道:“四碗!”
张怀民说道:“这位博士呢?”
“一碗!”
张怀民眼睛直直地看着方明理,说道:“喝三碗,两清,钱,不要了!”
方明理被他看得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自己绝对喝不了三碗。
于是说道:“你都吐了还想要钱?我就不喝,你能咋的!”
张怀民推开了张强扶着自己的手,他用手扶着椅子,支撑着自己左右摇晃的身子。
他对张强说道:“灌他!”
张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早就想收拾一下方明理了,只见他“霍”地站起来,端起酒碗就要灌他。
李处长一看,赶紧站了起来,王芳芳也不敢作壁上观了,也站起来了。
李处长说道:“张书记,别介意!有话慢慢说,何必动粗!”
说着,赶紧就给刘依依使眼色。
刘依依知道张强的实力,有意让方明理出丑,又怕以后再见了李处长不好意思。
她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没想到张强已经捏住的方明理的手腕。
张强铁箍似的手瞬时间就让方明理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
刚开始还呲牙咧嘴,接着就“啊,啊”地叫出声来。
张强说道:“喝吧!”
方明理说道;“啊!松开我,啊,啊,疼死我了!”
李处长赶紧说道:“放开他,刘部长,你让放开他!”
刘依依心想,反正已经闹僵了,就让他吃点苦头吧。
于是就说道:“你喝了酒就行了嘛,何必叫唤呢!”
方明理无奈,喝了一碗。
张怀民使了个眼色,张强松开了他的手。
这时,方明理往后一退,一转身站到了李处长后面。
指着张强大声吼道:“你等着啊,我现在就报警!你刚才捏碎我的骨头了,你们这些乡下人!法律会教会你们怎么做人!”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年逾50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一脸威严地说道:“吵什么吵!”
忽然,他说道:“依依,你在啊!哦,怀民,你也在!”
进来的是崔林海,他和刘长贵正在隔壁陪上边的客人。
谁知这边一直在大吵大闹,秘书和司机都在下面,他就亲自过来看看。
当门刚打开时,李处长就看出来是市委常委、秘书长崔林海。
他跟人家见过几次,但是不确定人家认不认识他。就在他满脸堆笑地准备跟崔林海说话时。
崔林海像是看到了空气一样转过了头,对着刘依依和张怀民打招呼。
他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没想到,更严重的还在后面呢!
只听方明理说道:“你是谁?谁让你来的,出去!”
话已经出口,李处长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崔林海瞪了他一眼,用低沉的声音威严地说道:“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看到他还想说什么,李处长站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并且把他按到了椅子上。
崔林海问道:“依依、怀民,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崔林海看到张怀民已经醉了,眼神迷离,身子微微摇晃,是张强一直在扶着他呢。
刘依依灵机一动,连忙拿出画册和资金申请书递给了崔林海。
崔林海一看就明白了,他这才看了看李处长,似乎觉得有点面熟。
李处长一看崔林海在看他,赶紧松开了捂着方明理的手,满面笑容地说道:“秘书长好!我是工会学生处的小李!”
崔林海问道:“你们今年有多少指标?”
“还有100万元!”
崔林海看了一眼刘依依,刘依依会意,急忙拿起一支笔递给了崔林海。
崔林海就着餐桌的一角,在资金申请文件上写道:“请安排七十万元,崔林海!”
写完以后就把文件递给了李处长,对着张怀民和刘依依说了一声:“我过去了,有事尽管来找我!”
说完站起身来就出去了,拿着文件的李处长急忙说道:“请秘书长放心,我们马上安排!”
方明理这才意识到,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官职肯定比他爸爸大。
看着崔林海出去了,李处长心想,幸好自己刚才对他们还算客气,要是像方明理一样,自己真完蛋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歉意,再也顾不上方明理的感受,对着刘依依说道:“刘部长、张书记,我们马上就落实秘书长指示,希望我们一如既往地合作愉快!”
“我们做得不对的地方请谅解!”说完,端起一碗酒就喝干了。
他接着说道:“芳芳,一会儿你把今天的单买了,咱们以后和刘部长他们联谊,咱负责安排。”
王芳芳在心里暗笑,刚才的神气劲呢?但他还是说道:“行!”
刘依依看了看张怀民,对着李处长说道:“那就谢谢你了,你看张书记都这样了,咱们今天就这样吧!”
“好,好!”李处长忙不迭地应道。
方明理此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瘫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狂妄自大。
他再傻也看出来了,刚才那个人不只是能左右李处长,也能左右他爸爸的前程。
他们都没有动,张强扶着张怀民先出去了,接着是刘依依给他们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剩下工会的这四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尽管今年的指标是一百万元,可是李处长知道。
至少有五十万已经答应出去了。
今天来吃这顿饭,他的预期是答应二十万,最多不超过三十万。
这次可好,一下子领回去七十万元。
李处长心想,都怨方明理这个蠢货,让他老子去做难吧。
张怀民已经意识模糊了,他被动地在张强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刘依依快走几步,到总台定了个房间,然后和张强一起,把张怀民送到了房间。
刘依依说道:“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晚上照顾好他,如果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说完,把自己的电话告诉张强,就回去了。
送走了刘依依,张强扭头一看,张怀民已经睡着了。
夜里,张怀民喝了几次水,倒也没怎么闹腾。
第二天张强起来后,看到张怀民还在睡觉,就去外面锻炼了一圈。
每天晨跑五公里,是张强在部队养成的雷打不动的习惯。
张怀民喝“断片”了,张强晨跑回来后惊醒了他。
他看着张强问道:“咱们昨天没回去吗?”
“后来那个方明理喝了那三碗没有,他太可恶了!”
张强在部队见过领导喝断片,所以就把他忘记的都给他讲了一遍。
当张强说道有个秘书长进来的时候。
张怀民问道:“秘书长?那是谁?”
张强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咱的资金申请文件上写了几个字,后来就给了李处长。”
人家还给你打招呼呢?你忘记了?
张怀民摇了摇头,他确实想不起来了。
“他写的什么呢?”张怀民问道。
“不知道,我没顾上看!”
当时张强正在专心扶着张怀民,怕他摔倒了,没顾上看崔林海写的什么。
张怀民想了一下,肯定是崔林海。
在苏市,认识他的秘书长只有崔林海。
张强忽然说道:“他也给刘依依打招呼了,要不你问问她?”
对呀,自己怎么就忘了刘依依呢!
他刚拿起电话,铃声就响了,他一看,刘依依!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点没?我说去看看你呢,谁知八点有个紧急会议!”电话里传来刘依依焦急的声音。
“区区几杯小酒能奈我何?我好好的,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