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民只好告诉赵杰生另约时间。
刚挂断电话,另一个似乎在外面徘徊了很久的电话立即就打进来了。
翟庆云笑道:“你的电话比市长热线还忙啊!”
张怀民一看,是栗文明!
“老弟,你的电话没烫着手吧,打了好几个一直在通话!”栗文明快人快语。
“你到鹤山村以后直接和辛计增谈谈吧,我们开过班子会,基本确定了我们的几项合作原则。”
栗文明明白,具体合作意见就必须和别人谈了。
张怀民确实到了需要回避的时候了!
八月的天空,太阳炙烤着大地,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给人以清凉的感觉。
道路上随处可见轰鸣的机器和忙碌的人们,尽管骄阳似火,似乎也影响不了人们修路的干劲。
到东山村外面那条路段时,他们看到一个人赤膊站在一台挖掘机前不让施工。
由于这个人是背对着他们,没看清楚是谁。
张怀民说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翟庆云张嘴想说什么来,最后还是忍住了。
等司机将车停好,张怀民和翟庆云来到了挖掘机前。
张怀民定睛一看,那不是梁三蛋吗?尽管他们相遇时是夜间,没有很看清楚他的脸。
但是他胳膊上的纹身还在,所以张怀民一眼就认出了他。
梁三蛋看到眼前这个人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所以他就冲着翟庆云说道;“领导来的正好,你们来给我评评理。”
翟庆云当时看背影就知道是梁三蛋,这就是一个祸害乡邻的地痞。
还真拿他没办法,至少翟庆云是没办法的,但是,翟庆云也不怕他。
现在没办法不代表一直没办法,何况,邪不压正。
一看情况就知道,肯定是梁三蛋又来讹钱了。
翟庆云冷冷地说道:“怎么了?挖出你家祖坟了!”
地方恶势力,一般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他是不敢和镇政府领导硬杠的。
听了翟庆云的话,梁三蛋说道:“那他不敢!”
翟庆云说道:“那你拦人家干什么,你这是干扰重点工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管你什么工程不工程,反正你们把我的猪弄流产了,就得赔钱!”
听到这句话,本来一肚子气的张怀民都差点笑出声来。
翟庆云当即就笑了出来。
“哈哈哈!什么?把你的猪弄流产了?”翟庆云笑着问道。
“是啊,你以为我为什么拦他?修路这积功德的事情我会不支持吗?但是他们不该把我的猪吓流产吧!”
等他说了一会儿翟庆云明白了。
原来,梁三蛋的猪场有几头母猪等几天就要生小猪了。
结果今天中午挖掘机在施工的时候动静太大,导致怀孕母猪受到了惊吓,流产了,因此要求赔偿。
这匪夷所思的理由,让翟庆云和张怀民一时之间还无法反驳。
梁三蛋接着说道:“我非常支持修路,修好以后对我的养猪场大有好处。但你们现在不赔了我小猪钱,我不会让你们施工。”
翟庆云问道:“多少钱?”
“我这人很公道,赔我成本钱就行了,一共约有30头小猪,每个1000元,你们自己算吧。”
张怀民听到这里,想起自己那天晚上赔他3万元的种猪款。
他心想,莫非他对数字3有研究?每次都是要求赔3万元。
翟庆云心知他就是来讹钱的。
于是说道:“你说30个?谁见来,谁给你数过?你说几只就几只?”
“他见来!”梁三蛋随手一指旁边的那个你年轻人说道,“他是我邻居,他见来!”
旁边那个年轻人说道:“是啊,你们这挖掘机动静太大,把人家的小猪都乱死了。”
张怀民知道他们在信口胡说,于是接着说道:“空口无凭,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嘛!”
他一说话,梁三蛋听出来了,这就是那天晚上把他的猪撞到山崖下的那个人。
他说道:“哎呀,你这个镇领导真有水平,那天夜里你把他们的爸爸弄死了,现在你又不相信他们也死了!”
这句话让翟庆云一愣,什么爸爸、他们的?
只有张怀民知道他什么意思。
就在张怀民刚要说话的时候,梁三蛋又说了:“你想去看你就去刨开看看吧,这么热的天我敢放着!”
“我早就经过无害化处理后深埋了!”梁三蛋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似乎在笑话他,这道理你都不懂?
这次张怀民不再惯着他了,拿起电话就拔通了镇派出所。
翟庆云把他拉到了一边,轻声说道:“别打电话了,没有用,咱们先晾他几天。”
他回过头来对梁三蛋说:“你等着给你的小猪要钱吧,我们回去了!”
说完,他拉着张怀民头也不回地上车走了。
车上,翟庆云说道:“派出所的人来了也不好处理,最好的办法是……”
他轻轻地附在张怀民的耳边说道:“让派出所安排一个可靠的民警,秘密调查一下他近年来做过的坏事,看能不能靠上刑法。”
张怀民心想,也只有如此了!
“那他现在阻挠施工怎么办?这一段路就一直停着?”张怀民问道。
翟庆云想了一会儿说道:“他和派出所的人也很熟,上面又有领导帮衬,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啊!”
他说到这儿,张怀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他对翟庆云说道:“要不你晚上找个人请梁三蛋吃顿饭吧,喝喝酒,劝劝他别在路上给咱们找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怀民突然这么说,翟庆云想了一下,说道:“要是我说的话,他不一定听,那样吧,我想个办法,让他的一个小弟替咱请他吃饭算了。他镇上的那个小弟求我办过事。”
听他答应了下来,张怀民说道:“那你可安排好啊!劝劝他也许他就不闹。”
翟庆云心想,哪会有那么简单呢!
张怀民回到他的办公室后,就给郝致远打电话。
“师哥,我是张怀民!”
“哦,你说!”
张怀民在述说了自己在东坡镇政工作后,接着说道:“我们这儿一个地痞无赖,屡次阻挠镇政府正常工作的开展,你有没有办法管教他一下。”
“这个恐怕不行,只要人家不违法,我们不能随便抓人!”
“我有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接着,张怀民就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电话那边问道:“这很简单啊,为啥不让派出所的人去办呢?”
张怀民笑了笑,说了声:“你懂的!”
两秒钟过后,郝致远懂了。
当晚,在东坡镇石桥边的烧烤摊上,镇上开废品收购站的二孬、梁三蛋和二狗在吃饭。
三人边喝边聊!
山上的温度,普遍要比山下低五六度,所以,太阳落山没多久空气就不那么糙热了。
当广场上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梁三蛋喝了一口酒,挥舞了一下纹着青龙的胳膊。
大声说道:“他娘的!准备修路了也不说先孝敬孝敬我!”
旁边两人附和道:“是啊!或者给咱一段路让咱挣点钱!”
梁三蛋说道:“是的,我就这意思,今天我拦着不让他们施工。有个母猪正好流产了,我就赖到了施工机械身上。”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挥舞着双手,脸上的横肉随着嘴里的咀嚼动作上下颤抖。
旁边两人竖起大拇指说了声:“高,实在是高!”
领桌有个小孩看到他们的样子,吓得钻进了妈妈妈的怀里。
二孬说道:“哥,你要是揽到修路的工程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梁三蛋答道:“那还用说吗,咱哥几个肯定有钱一起挣啊!哈哈哈!”
大约是想到了今后的好事情,三人边吃边聊,笑声不断。
只是这种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有点瘆人。
要不是旁边的广场舞音乐遮盖了他们的喧闹,说不定旁边的食客都要被他们吓跑了。
二孬又说道:“哥,是不是咱们也得想想办法,光是阻拦他们施工弄僵了也不好办吧。”
梁三蛋说道:“弟弟呀,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才第一步呢,先逼他们停工。”
“然后呢,再找领导从中间说事,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还能咋的?”
还是哥哥想的周到,哥哥不但有能力,还有方法,来干一杯!”
听了梁三蛋那句话,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务,二孬认为反正将来他要找领导说和的,肯定不会一直阻拦施工,所以也就放心了,马屁那是拍得舒服。
二孬没有了心事,就一杯一杯地开怀畅饮。
梁三蛋也是杯到酒干,那叫一个爽快
喝到高兴处,三人都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喝酒。
喝至酣处,三人又开始划拳喝酒。
梁三蛋想到即将到手的工程又能挣一笔钱,越想越开心。
越开心越能喝!
旁边两个小弟不断拍着马屁,梁三蛋也有些飘飘然。
三人一直喝到零点多,二孬说道:“大哥,今晚就去我那儿睡吧,你喝得不少,别回去了!”
“这,这才……这才多少!”梁三蛋的舌头明显已经发硬了。
可还是要坚持自己开车回去。
前几年,梁三蛋图自己走山路方便,买了一辆二手的霸道,看上去也倍有面子。
梁三蛋歪歪扭扭地坐进车里,二孬和二狗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哥,别开车了吧!山路难走!”
梁三蛋已经把车窗玻璃放下了,他左手握着方向盘,挥舞着右手说道:“这才喝多少?你们放心吧!”
看到他这样,二孬只好松开了一直握着的车门把手。
就在梁三蛋启动车要往前走的时候,二狗说道:“哥,听说最近查酒驾查得厉害,你就别开车了吧!”
酒壮怂人胆,何况梁三蛋并非怂人。
他从打开的车窗内挥舞着左臂,说道:“兄弟们,回去吧!这个地方,查我的人还没出世呢?”
说完后,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吓得二孬赶紧缩回了自己还在门边的手。
两人看着梁三蛋开车向山路奔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平常就一直是这么做的。
这条路也是三蛋经常走的路,他降下车窗,惬意地让山风吹进来,大口地呼吸着山涧清爽的空气,沿着山路往家走去。
想起马上要开工的知东公路,他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这又是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他高兴得哼起了小调,“今天的生活……这么……这么美好呀!”
刚转过一个弯,他就看到两道雪亮的灯光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