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用他操心。
张怀民邮寄了东西之后,随手开着车就往前走去。
他看到一辆面包车拐进了一个黑乎乎的胡同,他就鬼使神差地停了车,站在胡同口向里望去。
借着前面那辆车的灯光,他看到胡同右边是一个老旧小区,连边墙都没有,路边就是入户的单元楼梯。
胡同左边是一排排平房。
他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面包车上下来六七个人,每个人都提着一个鼓鼓的塑料袋。
他远远地看到,那些人往右边的旧小区每单元前都放下一个袋子,然后开着车,在左边平房的门口也都放了些什么。
这一下子就激起了张怀民的好奇心,这些人在放什么呢?是在搞破坏呢还是在帮助人?
很快就真相大白了,马上张怀民就听到“哗啦、哗啦”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原来是那些人用石块在砸旧小区房屋的窗玻璃,并且有人往左边独院住户的院子里扔石头。
接着就看见小区里很多住户亮起来灯,然后喊道:“是哪个鳖孙王八蛋砸窗户?”
接着就有人喊道:“蛇,毒蛇,啊呀!怎么这么多蛇!”接着,就听到了大人的喊叫声,小孩的哭闹声。
后面的独院听到声响,也陆续有人出来了,也有人喊道:“啊!啊呀,好多蛇!”
在这个地方,本身就很少见到蛇,在夏天的野外偶尔会见到,要是在城区,基本不可能见到。
突然见到这么多蛇,楼上的住户全惊醒了,接着就看到那个面包车开走了,但是,他们放到了地上一个小喇叭。
果然,车一走,喇叭就响起来了:“钉子户们,别想你们的美梦了,识相的赶快搬家,这里明天就要全部拆迁了,今天让你们吃蛇肉,明天让你们喝黄金汤!”
有人在楼里喊道:“你等着,有种你别走,老子这辈子都不搬,气死你们这些黑心开发商!”
有几个胆大的拿着棍子和手电筒出来了,边走边敲打着蛇,嘴里喊着:“你们这些地痞无赖,拿蛇来吓唬我们,有本事不拿去吓唬你爹。”
可是,外面始终没人应声,不断重复着刚才的话。
人们出来了一看,原来是地上放着个喇叭在说话,有个人一脚就踹在了喇叭上。
谁知这喇叭居然喊出了:“踹我的人是二百五、是个大傻逼,马上就遭殃。搬走的都是大好人,一路运气节节升!”
听到这里,张怀民都差点笑出声来,气得那个人又是一脚踹了上去,结果喇叭里传出来:“踹吧,你这个大傻逼!”的声音。
让同行的几个人都笑了,只见那个人是拾起喇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下喇叭才安生了。
周边的住户现在都起来了。有人哭喊着、有人咒骂着、时不时夹杂着尖叫声,那一片居民区顿时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张怀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就准备上车离开。
结果一阵“乌拉……乌拉……乌拉!”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张怀民刚发动着车,警车就到了跟前。
这下他想走都走不成了,只见警车上下来几个人,把他的车给拦住了。
“下来,是你报的警吗?”
张怀民无奈下了车,说道:“报警的在胡同里,你没看里面正热闹吗?”
“发生了什么事,你在这里干什么?”
张怀民不想和警察起冲突,就说道:“你们到前面人多处问问就行了。”
警察过去了,他再一次发动车准备离开,转念一想,又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就有两个警察又过来,看着警服没警号,应该是协警。他们对张怀民说道:“刚才有人在这里砸窗户、放蛇,是你干的吗?”
张怀民之所以没走,是想在在这儿给警察提供线索呢,谁知他们竟然这样诬陷他。
他没生气,反问道:“你们是派出所新招的临时工吧?”
两人一愣,反问道:“是又怎么了?”
他们的回答差点又逗笑了张怀民,他说道:“是一辆白色五菱面包车,车牌照最后一个字好像是6,车上下来六个人,其他的没看清楚。”
“哦,对了,他们还说这次吃蛇肉,下一步黄金汤,黄金汤是什么东西?”
张怀民说完这句话,那两个协警哈哈大笑,其中有一个笑得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腰。
还没等他们说清楚呢,就见警车鸣着警笛快速开了出来,路过他们的时候,车里的人喊道:“有个老人被蛇咬了,我们把他送往医院。”
这时,这两个人才正色说道:“什么黄金汤,那是大粪水!”
这下子轮到张怀民笑了!他说道:“我看到的就这些,你们回去排查吧!”
说完,发动了车又要走,忽然就听到里面人群中有人一声尖利的女子尖叫声,接着就有人喊:“车!快找车!”
听到这句话,张怀民开着车就冲了进去。
到了跟前,只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站在路中央,孩子正“哇哇”地哭着。
妇女见他的车过来了,拉起车门就上车。
上车就说道:“孩子被蛇咬了,快,人民医院!”
上了车,女人一边拍着孩子一边抽噎着说:“宝宝不哭!马上就到医院了,宝宝不哭!”
所幸张怀民到过人民医院,他把油门踩到了底,极速往人民医院赶去。
张怀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有人放蛇呢?”
女人止住哽咽声,说道:“还不是催我们搬家吗?那一片居民区要进行棚户区改造,要全部拆掉新建一个住宅小区,这不,一直没谈好补偿,他们就用这种方法来逼我们搬家。”
“哦,这种事政府就不管吗?”
“政府?政府和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都想让我们快点搬出去!”
“是什么公司这么嚣张,明目张胆地这样搞。”
“除了‘敢为’公司谁还敢这样。”
“唉,留在这儿的住户越来越少了,我怕大家是扛不住了,后面的平房已经从那头开始拆了。”
张怀民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急诊室门口,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
看着少妇急匆匆抱着孩子走进了急诊室,张怀民想到,还是回去吧。
于是,调转车头,往东坡镇走去。
在路上,他自己都差点笑出声来,为了来见刘燕。他见到了“地痞无赖一头猪,某通快递两包核。黑恶势力N条蛇,半夜哭嚎辛酸泪。”
却没有见到刘燕,横旦在他和刘燕之间的不仅有距离,还有社会上不和谐音符制造的种种麻烦。
回到镇政府后,怕惊醒别人,他把车停在了政府外面的路边,悄悄地回他办公室睡觉了。
可能太累了,他一觉醒来后,已经八点半了。
看到他出来了,通讯员余华过来对他说:“张镇长,王书记一早就往鹤山村了,也没看到你的车在院子里,我以为你和肖书记一起留在了鹤山村呢。”
“哦,没事,你忙去吧!”
张怀民心想,让王书记去鹤山村吧,反正昨天的冲突都给他们讲清楚了,应该没什么事。
对了,估计是王书记申请的县拨付的资金下来,去给他们鼓劲呢!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王书记……”
“嗯,我在政府呢!”
“好的!”
王雨方让他火速到鹤山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付为民。
“怀民,你去干什么?”
“王书记让我到鹤山村去一趟。”
“一起去吧,我也去看看!”
“好的,我的车在外面。”
两人说着就一起走出了政府大门。
在车上,付为民说道:“昨晚那事别往心里去,工作的第一步是适应,第二步才是改变。就像拳王说的,要学打拳,先学挨打!生活工作都一样。”
“哦,付镇长,咱们镇在经济发展上有什么举措没有?”
“咱们这儿的地理位置,受交通环境制约,发展工业企业肯定不现实。但是,可以发展观光农业,旅游业和山货加工企业等。”
“可惜啊,掣肘因素太多,想做些事,真难!”
“怀民,除了转移群众那天凌晨,我这是第一次来鹤山村。”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
张怀民顿时想起春节那次在许多家喝酒时翟庆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付镇长说过,他要去鹤山村,就非把石子厂关了不可。
他心想,付镇长是知道这次彻底关停了石子厂,这才第一来鹤山村。
在这之前,作为一名镇长,该有多少的心酸与无奈。
他们下车的时候,看到辛计增站在路边,叫了一句:“付镇长、张镇长……”
“怎么了?”张怀民问道。
“没什么,王书记他们在等你们呢!”
当张怀民和付为民走进指挥部的的时候,许多和王雨方明显一愣,因为肖西风背对着门口,他并没有看到谁进来了。
许多赶紧站起来,满脸堆笑,说道:“付镇长,可把你盼来了,来了两年多,这是你第一次来我们鹤山村!”
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一样,拉着付为民的手不肯松开。
付为民淡淡一笑,说道:“你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前几天刚来过一次呢!”
说得许多一怔,张怀民看了一下,王雨方微微有些不悦,肖西风有点脸红。
付为民接着说道:“有你在这里我放心,所以就很少来,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说完,就和张怀民顺势就坐在了肖西风坐的沙发上。
谁知,许多说道:“付镇长,您坐这儿。”说着,就把付为民拉到的对面沙发上,和王雨方坐在了一起。
这样,肖西风、张怀民、许多就坐在了他们对面的一个长沙发上。
王雨方说道:“听西风说,昨天你答应村民让他们到工地上班?为了监督质量,还要和工人一样的报酬?”
张怀民说道:“是的,这么做他们才能放心!”
“这不是胡闹嘛!没经公司同意,咱能随便给人家派工人?让群众来监管工程质量可以,但是不能到工地打工!”
“怀民,你这是第一次,我就不批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