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觉得他前几天刚办了一件大事,跑前跑后忙了好几天,今天两个弟弟也都没有回来,才让他上桌。
谁知,他还要敬酒,刚才他在一旁独自喝酒的时候,许多就在那儿心疼呢,一杯都上百元呢!
他眼角瞅了他好几次,可是,张增寿只顾饮酒,愣是没看见他的眼神。
酒壮怂人胆,张增寿不管许多怎么想的,就从张怀民开始敬酒。
张怀民有意逗他,就说:“刚进来的时候听你说碰到什么妮子?怎么后来不说了。”
张增寿的舌头已不听使唤了,本能地说道:“我去上坟回来的路上碰到张老头的孙女,她拦着我说给她的钱是她爷爷的工资,不是赔偿款。并且还说,赔偿款少说也得四五十万元。”
听到张怀民说妮子,许多以为他打听村里有没有年轻女人呢。
也难怪,平时村里的男人外出打工,镇上的干部就和村里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好上了
肖西风在本村的那个相好就是他介绍的。
谁知这个张增寿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许多赶紧就说:“你胡说啥呢,什么工资什么赔偿款,你喝多了,出去!”
张增寿本来以为来的都是自己人,想摆摆自己的功劳,就说了那句话。
现在被许多一呵斥,酒醒了大半,也不敢说话,放下酒杯就出去了。
张怀民本来还想套张增寿更多的话,可惜他出去了。
张怀民知道,将来的突破口,就在张增寿身上。
吃过饺子以后,张怀民和翟庆云被送回镇政府,王雨方和肖西风没有回来。
等张怀民他们回去后,肖西风也去找他的相好了。
屋里就许多和王雨方的时候,王雨方说:“张怀民是外地的,不用担心,但是你要看好张增寿,别让他乱说。”
许多以为王雨方不知道呢,含含糊糊的说:“知道了,我会的。”
“不行就多给对方些钱,别因小失大!”
“许书记给我打电话说苏市纪委书记批转了一封信,要求县委成立调查组彻查此事。”
“那你觉得是谁写的上访信?”
“镇政府放假前两天发生的事,事发突然,我们又没声张,按说放假回家那些同志应该不知道。”
“那你说是翟庆云?”
“他就不一定知道!”
“那会是谁呢?”
双方陷入了沉思,许多又说:“家里就剩一个小姑娘,我觉得没啥问题!”
“小心行得万年船啊!老许!”
“大不了多赔些钱,王书记,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说罢,躺床上睡着了。
回到镇政府后,张怀民觉得头晕的厉害,就回宿舍睡觉了。
醒来后,他来到镇政府档案室,查阅了有关采石厂的资料,并复印了环保局和国土局的两个关停通知。
环保局要求整个生产过程无粉尘污染,要求全封闭加工,裸露处采用水喷淋降尘,整套系统下来需要投资8000万元。关键是国土局要求关闭小型矿山,年产量150万吨以下的采石厂统统关停,如果扩展到150万吨以上,需要投资3个亿。当时政府给了三年过渡期,去年12月份,过渡期已结束,现在属于正式关停期。
这个春节,许勇过得有点扫兴,本来儿子许仲康说回来过年的,谁知单位临时安排出差,儿媳和孙子也都不回来了。
他有心带老婆去魔都过春节,又怕少收了过年的例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各乡镇、各局委办,每到春节和中秋节,都要去看望一下领导,有的是超市购物卡,有的是现金,视各局委办的实力不一样,一般是千元起步,不超过万元。
他也知道,县委书记、县长一个档次,然后他和县人大ZR、政协ZX一个档次,然后是县委常委一个档次,再就是副县长一个档次,RDZX的副职一个档次。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相对各局委办来说,主管的县领导会多一些,其他会少一些。
所以每到年关,县委大院、县政府大院里人来人往,都知道来干啥的,但就是不说透,往往是这个局长刚出来,那个局长就进去了。这个局长刚从书记办公室出来,转身就进了县长办公室。
全县十五个乡镇六十多个局委办,每年许书记也有三四十万的收入,当然,他每年去苏市给老领导打点的时候是由自己分管单位准备礼物的。
就在春节值班期间,县委常委、纪委书记赵丙会来找他,给了他一封苏市纪委书记批转的上访信,并说到:“许书记,您先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协调处理的您尽管吩咐,我会让办公室按照您的要求回复。”
许勇看了一眼内容就知道什么意思,尽管赵丙会是从外县调过来的,但在赵丙会从镇党委书记提副县长的关键时期,许勇通过自己的关系给他帮过忙,所以两个人关系一直都很好。
赵丙会调来知章县之后,两人更是无话不谈,成了一对儿铁杆盟友。
所以赵丙会说了那些话以后,许勇也没跟他客气。
看了一遍,他觉得这篇上访信很有水平,政策把握很准,特别是石子厂的历史沿革、如今现状及政策要求。
三年的过渡期,他们弟兄三人商量过石子厂的事情。弟弟许敢这几年房地产干的风生水起,另外纠集一些社会人员搞拆迁放高利贷等,挣钱很快,不同意石子厂扩大生产。
哥哥许多积极支持石子厂扩产,可是又拿不出那么多钱。一拖再拖,终于拖过了过渡期。
一年上百万的分红,关掉它,那无疑是剜自己的心头肉。许勇心想。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张民生”三个字上,这个人比他大十多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许勇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去山上摘酸枣,扭伤了脚,还是张民生把他背回去的。
这几年过年回家,偶尔还见到他,谁知竟然死在了矿山。
许勇紧锁着眉头,将上访信又看了一遍。当初他大哥买石子厂的时候,他已经是县水利局局长了,虽说是县工业局主导了那次公有制企业改制,他还是利用自己在官场的影响让哥哥出面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事实是他们三兄弟各占1/3的股。
靠着国家大搞基建拉动经济的大环境,建材价格直线上涨,这个濒临倒闭石材厂在他弟弟的坚持下,转产石子,新上粉碎机、传送带,扩大生产规模,弟兄三迅速积累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弟弟拿着赚来的钱,到县城开了房地产公司和金融租赁公司,他自己则因为有了矿山的支持,在官场也结识了很多大佬,一路升迁。
就在前年,他重金从香港请来的风水大师去他老家转了一趟后对他说:那个石子厂就是他家的聚宝盘,在天然山形和水系的影响下,突出的山石正好挡住了他家财气,正是石子厂的开采,让财气直通他家,并且说到,他家真正发达是随着石子厂的大规模开采开始的。
那个风水先生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石子厂实际上就是他哥开的。
他回忆了一下各个阶段的发展情况,事实和风水先生说的几乎一摸一样。
临走的时候,风水先生悄悄对他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财源适度方为高”。
他让人家详细解释一下,仙风道骨的风水大师摸着下巴两寸来长的白胡子说:“运也,气也,气者,势也!聚而为气,冲而为豁,气数之说,随时而易。”
他隐隐觉得先生的意思是适可而止,石子厂不易再扩大生产。
为此,他自己多次到石子厂周边查看,站在对面的山头上看,石子厂和周边的山势形成盆状,且在远处的一挂瀑布,远远望去像落入了盆中央一样,从他家的坟茔望去,那个盆形,正好是伸手就可以抱住的。
如果一直大规模开采,势必在侧面形成豁口,财气恐将一泻千里,这也是许勇没有下定决心扩产的一个原因。
风水之说毕竟有些玄幻,一旦关停,收入肯定要受到影响,儿子在魔都的第二套房月供2.6万元,是他在还,本来他计划石子厂再开三四年,他就把剩余的一次性还清了。
直到秘书文晓亮来提醒他开会的时候,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会议是讲安全生产的,春节期间,安全过节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由于外地的领导都回去过春节,他受县长委托召开了这个会议。
在讲到全县每年意外死亡人数逐年攀升之际,他忽然想起了张民生,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会后,许勇打电话给赵丙会:
“赵书记,我认为还是你们纪委牵头调查一下那个事情,实事求是处理到位就行,以属地镇政府为主,让环保局、国土局、公安局参加,成立联合调查组,在查明事实的基础上作出公正处理。”
“另外,为避免别有用心的人炒作,一定要抓紧进行,一旦东坡镇具备通行条件,调查组马上进驻开展工作。”
张怀民这几天趁着春节,硬是靠两条腿跑遍了镇区周边的几个村庄,了解民生疾苦,遍寻脱贫良方。
大年初四这天,翟庆云同志他七点半到会议室开会。
“今天,我们要组织全镇所有村民到知东(知章县到东坡镇)路扫雪,要扫出一条机动车能通行的通道……”
“扫雪是小事,但这是真正的民心工程,我们扫的不是雪,是干部和群众的隔阂!是拉近干群关系的重要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