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好,只是多有打扰。”
“山野中人,不论这些,圣僧能光临寒舍,也是我的福分,岂能说是打扰?”
出山下岭,转过一处山林,方见得一庄子,隐入翠竹林中。
进得庄内,吴业才发现,这镇山太保刘伯钦并非穷苦。
他这庄子极大,四进房舍,高墙垒建,可容数十人居住。院中下人也有十余名,一个个身强体壮,平时上山猎物也是绝好的帮手。
见到刘伯钦归来,一众下人上前迎接,自是有一番热闹。
进得厅内,刘家的人得闻吴业进庄,俱都出来相见。
一番热闹后,刘伯钦才命人领吴精去客房稍作歇息,自有下人准备素饭,送至客房让吴业享用。
夜幕降临,吴业待在房中,不念经诵佛,而是在参悟功法神通。
蓦然间,房门被人敲响。
听到动静,吴业从参悟中醒来,朗声开口:“进!”
房门打开,刘伯钦一脸歉意地走进来:“圣僧,可曾打扰到你。”
“无妨!施主可是有事?”
“不敢隐瞒圣僧,老母方才提及,说是昨夜梦见家父,言他在阴司苦难深重,难得超脱。今有圣僧临门,可超度于他。
所以,伯钦才壮着胆子前来相请。不知,圣僧是否愿意应允?”
“此为善举,岂能不愿?再者说,能得施主赐斋,小僧也当尽些力。施主放心便是,小僧即刻念经,为汝父消脱罪业。”
这番话,引得刘伯钦大是感动,自是一番拜谢。
待他离去,吴业依着玄奘的记忆,在房中盘膝而坐,先诵《度亡经》一卷,又将《金刚经》、《观音经》等诵读一遍。直到东方吐白,吴业才停下。
而后不久,房门声又响起。
门外,传出刘伯钦的声音。
“圣僧受累,可曾醒来?”
吴业本就一夜未睡,好在对他来说,睡不睡已经都一样,闻言便开口出声:“施主有事?”
“特来感谢圣僧,昨夜家父托梦,说他已得超脱,前往中原之地富贵人家投胎。令我等好生款待圣僧,不得有怠慢。”
“是吗?如此极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本也是汝父修的善德,自当得此福报。”
“还是要谢谢圣僧的。家母说,想留圣僧多住几日,不知圣僧可愿否?”
“这怕是不行!西行路远,贫僧还得赶路才是。”吴业婉言谢绝。
见是如此,刘伯钦也不多留,满脸笑容地道:“那容我稍作准备,待食过早饭,再送圣僧西行。”
吃过饭,刘伯钦带上三名下人,带上兵器弓箭,伴随吴业启程。
一路西行,有刘伯钦引路,快马加鞭,倒也不慢。不知不觉间,离开刘家庄已然是大半日。见秋日高悬于空,晒得人头皮发麻,一番商议,决定先在林中休息会,待正午之后再走。
趁着这时间,也吃些干粮,补充体力。
几人正吃着,蓦然,一道尖厉的啸声凭空而起,回荡山林空谷,不绝于耳。
吴业听着这喝声,大是熟悉,眼底闪耀着欣喜色。
一旁的刘伯钦,却以为吴业害怕,连忙道:“圣僧勿忧,这啸声定是前面山中的老猿所发。”
“老猿?”
“正是!前面不到五里,有一座高山,此山名为五指山。又因立于我大唐边境之地,又被称为两界山。
山中有一老猿,听闻是在王莽篡汉时,天降此山压着这老猿。
据传,这老猿不惧寒暑,土地山神监押,饥食铁丸,渴饮铜汁。由汉至今,仍是未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奇异,必有神通。太保,贫僧欲前往拜见,你我就此作别吧!”
“这……圣僧,山中多虎豹,若有危险,岂不是令吾心生不安,还请圣僧容我等再送你一程吧?”
刘伯钦一脸焦急色,生怕吴业不答应。
吴业却是摇头,此行去见孙大圣,有刘伯钦在,一些话可就不好说了。
见吴业执意而为,刘伯钦也是无奈,只能将所有干粮奉给吴业,目送他上马离开。
行了几步,吴业勒马停下,回头看向刘伯钦:“太保,前面那边城可是涉县?”
“正是!出了涉县便不再是大唐疆域。圣僧,西行路险,您万万要珍重啊!”
“阿弥陀佛,贫僧诚心礼佛,自是能逢凶化吉,太保无需为我忧心。
敢问太保,这涉县城内可有一个叫怀庆的男子?”
“怀庆?”刘伯钦一脸思量,未几才朗声道:“听这名字倒是熟悉,莫不是城中闲汉,人称‘庆爷’的那位?圣僧怎么知道此人?可是有事要寻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只是听人说过,好奇一问而已。太保,贫僧去也!”
“圣僧保重!”
刘伯钦几人施礼相送,吴业轻念佛号,快马加鞭,往五指山而去。
山还是那座山,羊肠小道上山路,与以前的并无任何异样之处。
吴业牵马上山,驾轻就熟地来到镇压孙悟空之地。
看那模样,尖嘴猴腮,双眼冒金光,头生绿苔,眉间含尘土,显得极是狼狈。不过吴业看得清楚,这位就是自己熟悉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一人一猴,四目相对。
吴业含笑不语,孙悟空却是目露凶光:“你这和尚,盯着你家孙爷爷作甚?敢在此放肆,信不信俺老孙一口吞了你?”
“呵呵,你这猴子,见到我还敢如此放肆,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看看我是谁?观音所说的,你这猴子可是全忘记了?”
“你……你是取经人?”
“对喽,现在还要吃我吗?”
“不吃不吃!”孙悟空直摇头:“那菩萨曾劝俺,要俺莫再行凶,皈依佛门拜你为师,保你西行取经,功成后自得正果。
嘿嘿……师父,你慈悲为怀,放俺出来可好?”
“好是好?可这山高石沉,你要为师如何放你?”
“只要你愿意,自是容易。你上山去,山顶有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要揭了帖,这山便困不住俺,自可出来。”
“真的?”
“自然是真的!事关俺的前程,怎么会有假呢?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