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河,已然是表明他的态度。
好家伙,当真是把法力当成摆设?
吴业无奈一笑:“行,我也去看看,这四周有无人家。若是过不得河,咱们就找户人家借宿。顺便问问他们,平日里是怎么渡河的。”
“那就有劳二兄了!”
唐三藏一脸尴尬色。
他自是清楚,这本是简单的事情,却因自己一句话而弄得大为复杂。
吴业爽朗一笑:“没事,过了河也是赶路,在这亦是赶路,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和孙悟空两人驾起云,一个沿岸走,一个直朝对岸飞。
数息后,两人先后回到唐三藏这边。
“二兄,怎么样?这周近可是有人家?”
“前方三十几里处有一村庄,我听到里面有鼓钹声传出,应该是有人在做法事。如果没办法过河,应该可以去那边借宿,对方既是礼佛之人,相信问题不大。”
“好!这是个好消息。悟空,你这边呢?”
“师父,俺倒是赶到河对岸,在那岸边看到一石碑,上面三个大字——通天河。在这大字两边,尚有十个小字:通天八百里,亘古断人行!”
“所以,这里是无人能通过的八百里通天河?”唐三藏苦笑:“先是八百里流沙河,现在又是八百里通天河。当年观音说,取经西行易走,现在才知道她是骗人的。这一路西行,山长水远不说,所经之地更是有妖魔盘踞,怕是只有对她观音来说,才是西行易走。”
这番话,隐隐透着三分怨恨之气。
吴业和孙悟空两人目光对视,却均是露出无奈之色。
不是不想安慰唐三藏,实是不知要怎么对他说。
他是如来弟子,这西游本是如来安排,观音也就是个跑腿的。唐三藏看似在抱怨观音,实则是对如来不满。
如来是他师父,试问,要两人如何劝他?
三人沿河而行,胯下有猛虎代步,倒也是快。三十里的距离,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便到。驻步而观,隐见山林深处有人家,三人驱走猛虎,步行朝村中走去。
看上去,这村子并不是太大,依山而建,房屋坐落于山林中,也就是四五百户人家。
三人进村,但见着村头第一户人家,门外竖着一幢幡,院门虚掩,内有诵经、锣鼓声传出。
之前吴业所说的人家,显然就是这一户。
唐三藏整理了下身上的僧袍,拖着锡杖走上前。伸手在门上轻轻地拍几下,不用说话便听到有脚步声传出。
很快的,一老者出现。
看到唐三藏,老者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原来是位法师,可是有事?”
“阿弥陀佛,小僧等自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灵山求取真经,路过贵宝地,被那八百里的通天河挡住去路,欲在贵庄借宿一晚,求一渡河之道,还望老丈垂怜一二!”
“法师是来自东土大唐?可是说笑?大唐至此有五万四千里之遥,法师孤身一人如何能来?”
“自是步行而来!随同还有两人,就在后面!他等有大本事,一路降妖伏魔护我周全,历经数年之久方来此地。”
老者手遮眉头,看了看吴业和孙悟空,这才为之一笑:“原来如此,倒是小老儿小看法师了。既是要借宿,小老儿做不了主,尚请法师稍候,容我先去禀报当家的,若是能成,再来请法师进庄。”
“好,有劳老丈了!”
庄家既然是在做法事,自然是和善之人。老者进去不久,便见一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领着数人快步而来。
“这位就是东土大唐来的法师?下人失礼,三位能借宿舍下那是我等荣幸请,三位里面请!”
“多谢施主,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姓陈!单名一个澄字。”
“是吗?如此说是小僧的同姓宗门!”
“却也是有缘!”陈澄勉强一笑,请三人入内。
进入大厅,见数名和尚正在厅内诵经。唐三藏是行家,一眼看过,顿时心生疑惑。
“陈施主,敢问一声,你家做的这法事是……”
“不瞒法师,舍下是做一场预修亡斋!”
听他这样说,一旁的孙悟空不由地哄笑出声:“陈施主真会说笑,这等斋事,俺却从未听说过,可是有何说法啊?”
“唉,这说来可就是话长了!”
“时间尚早,若是方便,施主不妨说来听听也好!”
陈澄显然心中郁闷,正想找人说道,闻声立刻道:“既然三位愿意听,那就说说,请三位随我到偏厅入座!”
一行人进入偏厅,陈澄请三人落座,又命人奉上茶,这才坐在主位上,未语泪先流。
看他一个大男人无缘无故的掉眼泪,唐三藏和孙悟空都想不明白。
身为剧本透的吴业却是清楚,但也不方便明说,拿起茶浅尝一口,倒也是味美。
上首的陈澄擦了擦眼睛,方才再开口:“三位既然知道这地方是八百里的通天河,可曾知道通天河内有个灵感大王?”
唐三藏摇头:“这倒是未曾听说过!”
“我们这村子隶属车迟国元会县所管,三位若是沿着河岸再往上走,在咱们这村的西村口,有一座灵感大王庙,庙里供奉的就是这灵感大王。”
“听施主这么说,倒是让小僧疑惑!观诸天神佛,却也不曾听闻过有灵感大王这样的存在?不过,既然村中供奉,想必也是有所灵验,有求必应的吧?”
“那倒也是!只是……”陈澄不自禁地又擦了擦眼睛:“虽是灵验,但这一年一祭,灵感大王却要我等献上童男童女给他吃方会显圣。如若不然,来年必有灾难降于村中!”
“吃人的?若是如此可就不是真神了!”唐三藏摇头,心中已经明白几分:“陈施主,如此说来,今年的祭拜是要拿施主的孩儿为祭?”
“谁说不是呢!”陈澄说着泪又双流:“想我陈澄一生不曾恶事,膝下一儿一女方曾七岁,却是要遭此劫难。唉,想起来便是心疼死我了!”
“陈施主,莫要如此悲伤!”孙悟空眼睛一转,打量着这厅内的布设,笑嘻嘻地道:“看你这庄院,在这村里应该也不是贫苦人家,何不出些银两买一童男童女用于祭拜呢?如此一来,你儿女的命岂不是保住了?”
“你……”陈澄怒极而起:“休得胡言。我观你虽是生得丑恶,形如马猴,却也是披着僧袍的出家人,怎么能说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话呢?我陈澄的儿女是人,难道他人的儿女就不是人了吗?这位小法师,你要是再如此胡说,休怪我将你赶出村去。”
“嘿嘿……嘿嘿……这人倒是有意思!”孙悟空倒也不生气,一番怪笑,眼睛看向吴业:“二叔,不如我等帮他一帮如何?”
“真帮?”吴业把玩着茶杯,笑着反问。
“自然是真的!这人不错,俺喜欢他,嘿嘿……二叔,就帮帮他吧!”
“也行!”吴业放下茶杯,朗声道了“陈庄主,我有一事,你若答应,我们便帮你。”
一听他还要提条件,唐三藏可是有些不理解了。
正待要说,却见吴业摇头示意。
想到吴业平时也不是故意为难人的,遂也就不再出声。
陈澄上下打量着吴业:“这位小郎君,你要有所求我答应你也无妨。但你说帮我,却怕你做不到。”
“哦?敢情在庄主眼中,我等是如此无能?那不妨请庄主说说,为何帮不了你?”
“小郎君,别误会。实是那灵感大王着实厉害,他只要看一眼便能知道真假?今年轮到我家献祭,他一眼就能看出童儿童女是不是我陈澄的血脉,我陈澄膝下又是否有能献祭的儿女。若是让他发现,降祸于我家倒也是小事。殃及全村父老乡亲,却就成了我陈澄的罪过。”
“嘿嘿,原来是这原因!陈施主,你大可放心。俺与二叔既然要帮你,自然有的是手段,保管那什么灵感大王瞧不出端倪来。现在,你只管命人把你儿女带来就是。”
“当真?”陈澄大是激动,看着唐三藏道:“法师,您……这位小法师说的是真的?”
“施主放心,二兄与悟空既然开口,自然是有手段帮到你的。我自东土而来,所遇妖魔无数,全仗他们二人才得以安全来至此地的。”
“对对对,方才听下人已经说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倒是忘记这事了。三位稍候,我即刻让人把儿女带来。”
陈澄一声令下,自有下人去衙院通禀。很快的,一双眼通红的妇人牵着一儿一女来到偏厅。
妇人已然从下人的嘴中知道这一切,一进门,便拉着儿女拜倒。
“多谢三位救我儿女,小妇人无以为报,愿在家中为三位立下长生牌,日夜供奉,世代供奉,不敢有忘。”
一旁的陈澄,见状也急步上前,在三人一旁跪落:“对对对,三位,请受我陈澄一拜。”
“呵呵,这都是小事,不必行如此大礼,请起来说话。”
吴业上前,一步踏落,人已经变成那小男孩的模样。
不仅是人变,声音也是有变化。
这一番操作,看得陈澄一家上下都是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