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圣人！”吴业再次盯着众臣，朗声道：“首恶当诛，但蝗灾并未消除。诸位，你等可愿意随本王一起灭蝗，救百姓？”
众人一听，笑容立时消失几分。
怎么感觉这话中有话，晋王这是不安好心吗？
这说话的人是晋王，圣人也是站在一旁，众人纵然心中怀疑，也不敢说不字。
“我等自然愿意随王爷一起，为救百姓而尽力。”
“如此甚好，本王在此先谢过诸位。”
李世民又咧嘴笑了，有御弟在身边的感觉就是好！看这些人，面对自己半天都说不出半个字，现在呢，还不是乖乖地听话。
“御弟啊，对于蝗灾你可有应付的法子？”
“臣弟想诸位大人是怎么说的。”吴业伸手相请：“赵国公，你先给诸位大臣带个头如何？”
“是！”长孙无忌想拒绝，可看到笑容满面的李世民也在看着自己，只能笑容满面地应下。
“王爷，您既已经查明降临大唐的三灾并非天灾，那我等灭蝗自然也不是忤逆上苍。下臣以为，当让百姓捕捉鹞鹆，用以捕食蝗虫，只要能捕捉到……”
哈哈哈……程咬金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妙，真是妙！本公倒是不知道，赵国公如此聪慧，这等妙计都能想得出来……哈哈哈……”
这……是真打脸。
哪怕李世民都在替长孙无忌脸痛。
区区几句话，可是把长孙无忌一世英名都给毁了。
长孙无忌气急：“你这匹夫安敢耻笑本公？你可知道此乃先汉之法，自古有之，并非本公胡诌。”
“是是是，古人说的都对！长孙啊，某有一事不明，古人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百姓要是还有精力去扑那什么鹞鹆，那不如直接捕杀蝗虫更妙？捕而埋之，岂不比你的妙计更适用？”
众人错愕，看程咬金的目光就像是看到元妖样。
什么时候开始，这老匹夫居然不提他那斧头劈人，而是知道动脑子了？
吴业也是忍俊不禁：“卢国公候法虽好，但实不可取。百姓等可不知这是泾河龙王的诡计，他们视蝗虫为天灾，可不敢捕捉蝗虫的。”
“呵呵，王爷说的极是，老程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胡说八道，随口一说而已，让王爷见笑了！”
“王爷，若是诱之以利呢？可行？”秦琼皱眉开口，他这是顺着程咬金的想法在说。
不料，话声一落，长孙无忌立刻跳出来。
“翼国公，好计！就是不知翼国公可知晓，这利需要几何？搬空大唐国库可行否？哈哈哈……”
长孙无忌放声大笑，气得秦琼老脸通红，却又无法反驳。
秦琼的反应，让长孙无忌更是心中大快。
太极殿，在长孙无忌的笑声中，陷入沉寂。在众人的认知中，蝗虫为天灾，又岂是人力可阻拦的？这种想法根深蒂固，想一时间让他们改变想法已经是难，让他们再想出除蝗的法子，那更是难上加难。
在众人说时，吴业心里其实也在回忆思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
“赵国公，笑够了吗？如果够了，请你噤声，本王有话要说。”
长孙无忌的笑声立停，在这太极殿，能让他不敢反驳的，吴业绝对是第一个。换作李世民，只要觉得自己有理，长孙无忌都敢顶上几句的。
众人听到这话，也连忙站直身子，生怕被吴业挑理。
吴业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户部尚书何在？”
对于朝中重臣，吴业认识并不多，也就是秦琼几人。
听到他问，李世民朗声道：“刘卿！上前回话。”
“臣户部尚书，渝襄公刘政会见过晋王。”
“本王问你，受灾之地的百姓，若有活命至明年，再加上其春耕种子，共需多少粮食尚可？”
“回王爷，此次蝗灾，以长安为重，关内蝗灾遍地，飞蝗遮天日，所到之处赤地千里。据户部统计，目前已然有五州之地出现轻重不一的蝗灾，受灾百姓当以百万计。”
面对刘政会的回答，吴业皱起眉头：“答非所问！本王问你需要多少粮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何来言左右而顾其他！”
李世民也是眉头紧锁，一直以来，自己认为这刘政会是干臣。可今日看来，并不如此。
是自己看走眼了？
扑通！
刘政会仓皇跪拜于地：“王爷息怒，下臣……下臣实难以统计！”
“难？”吴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刘尚书，这有多难？你言受灾百姓当以百万计，那就算一百万好了。灾祸面前，活命为重，每人一日半升米可不死，就以此计算。从现在至明岁秋收，算十七个月五百天！如此一来，是否可得出大概之数？”
“这……这……王爷，容下臣先算。”
“本王替你算，约需两百五十万石粮食！算是明春种子，三百万石足够。”吴业摇头而叹。
殿中诸人没有被吴业的算量惊到，倒是被这个天文数字吓了一大跳
李世民尴尬一笑：“御弟，这……不是朕……怕是拆了国库也不够啊！”
“圣人不必担忧！臣弟自有办法。”吴业朝其一笑，环视众人：“诸位大臣觉得如何？”
众人摇头苦笑，程咬金更是将脑袋摇得直响：“王爷，这……不好！老程肚大，家里屯粮也不过万石，纵是不顾家中饥饱，拿出八千石已经是极致。可相较王爷所说的数目，这……这简直是没用啊！”
“有用！卢国公高义，愿为灾祸献出八千石粮食，当为诸臣表率，记头功。圣人，您意下如何？”
这就套上了？
李世民忽然感觉有点想笑！
可转念一想，在这种气氛下，身为当家的，还是不要笑的好。当即强忍着笑意：“御弟说得极是，朕为卢国公记头功。”
“圣人，臣也愿献粮八千石！”秦琼也开口。
家为余粮不及老程家，但胜在人少，让大家勒勒肚子，可以过。再说，有晋王在，相信后面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好，朕替天下百姓谢翼国公。”
“臣献粮一万石！”尉迟恭大声吆喝，没办法，家里有点余粮。
他们三人表态，剩下的人哪敢迟疑，在吴业的注视下，众人纷纷报数。像是商量好一样，很有默契地，众人是依官阶品级献粮，绝不逾矩。
可纵是这样，十几息的时间刘玫会已经记下近四十万石粮。
吴业从其的手中接过记事录，一眼扫过，心中已经有计较。
“除却种粮，剩余的救命之粮并不需同时齐集。便以五万石为一批，分送各灾祸之地。这四十万石粮，已经可解百姓两月有余的饥荒。赈灾一事，臣弟建议当以刑国公、翼国公、渝襄公为主，卢国公和鄂国公相辅，圣人意下如何？”
“允！”李世民目光落在秦琼几人身上：“诸卿，此事重大，莫要让天下百姓失望。不然，朕可饶不得你等。”
“臣等遵旨！”
“好，咱们再说剩下的粮食从何处求得！”吴业目光微眯：“本王素闻大唐有五氏七望：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可有人在朝中为官？”
剩下一氏，吴业没有说。
因为剩下的这陇西李氏，正是李世民这一氏。
真要提及，可就尴尬了。
众人看着吴业，这晋王不是好人，又给大伙挖坑。
“圣人知道？”
“当然！御弟想知道，朕可以把他们一一指出来。”
“不必！圣人，臣弟想喝酒！”
“好！来人，上酒！”李世民虽然不明所以，但相信吴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臣弟想敬诸位大人一杯！”
“如臣弟所愿，给诸卿赐酒！”
吴及举杯：“剩余粮食，当是朝廷借的，又或是你们自己献的，本王都不在乎。本王所在乎的是这剩余的粮食皆出自你们五姓七望之手。诸位，本王敬你们。”
众人不为所动，而不是五望七姓的众臣则是高举酒杯。
事不关己，哪能不能晋王脸面？
吴业笑了！
“本王敬酒，诸位可是不吃？哼，那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本王是善人？喝！”
吴业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回。
此举，正合李世民心意。
五氏七望，每一氏都富可敌国，每一氏势力庞大，与朝廷相融。可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纵是九五至尊也难达成心愿。
前隋败亡，与五氏七望关系甚大。李唐不想附其后尘，五氏七望绝不可存！
李世民仰头，一饮而尽：“好酒，美哉！壮哉！”
秦琼等人听闻，皆是举杯而饮。旋即，虎目威视，六氏朝臣。
六氏朝臣，屈服了！
一饮而尽！
他们自然不是屈于李世民这个大唐至尊，而是被吴业吓到了。至于是献粮还是借粮，那自当后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粮他们五氏七望得出。
对这个结果，李世民极为满意，笑眯眯地看着吴业：“御弟，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说灭蝗一事了？”
“喏！”吴业就地而坐，眯着眼，笑望众人而道：“杀蝗！本王认为，翼国公之言可行。”
长孙无忌立时脸色铁青。
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姓吴的，果然不是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