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县衙，吴业朝属于县尉的公舍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捕头铁雄站在门前候着。
“呵呵，还算不错！至少，这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吴业低声自语，免不得有些高兴。
三班衙役中，自己接下来和捕班打交道的次数肯定是最多的。如果这班头不听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铁雄也看到吴业，快步迎上来：“参见县尉！”
“免了！”吴业伸手虚扶，却看到铁雄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当即心中一动：“铁班头，你一大早的在这等着，莫不是县中有什么要事发生？”
“正是，县尉，您可知晓有人刺杀圣人？”
“什么？”吴业大惊失色，被铁雄这话是真给吓到了。自己休了三天，一来便发生这么大的事，这还能不能让人过了？
“县尊呢？”
“知道县尉今日会来，县尊已经在后衙等候多时。”
“那尔等怎么不早些时候派人告知我？”
“这也是县尊的意思！”铁雄道：“县尊吩咐，如果县尉今日来县衙，那是另当别论。若是不来，则等县尉伤好后再告知也不迟。”
“为什么？”
吴业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吩咐呢？
带着不解，来到后堂见到了县尊蒋沇。
“县尊，听铁班头说……圣人无恙吧？”
吴业是真有些蒙，刺杀？
现在的皇帝是李渊，按历史来说，他不会死于刺杀。但现在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熟悉的大唐，所以，李渊要是真死了似乎也不足为怪。
蒋沇摇头：“圣人有天地庇佑，自是无恙。至于那些敢对圣人行刺者，一个也逃不掉，都已然被诛。但是这幕后指使者得揪出来才行啊！此案现由天策府秦王为主，着金吾卫、大理寺、万年、长安四衙共同查审。圣人有令，谁能查出来，重赏。”
蒋沇目光重重地落在吴业身上：“吴县尉，对于此案你有何看法？”
“这……县尊，兹事体大，下官不敢妄言。县中可有关于此案的卷宗？我得先看看。”
“当然有！”蒋沇从袖中取出一卷轴，神色凝重地交给吴业。
“正如你说，兹事体大，你就在这里观看，入你眼，绝不可外传半个字，违令者，杀无赦。”
铁雄本是站在门口候着，听到蒋沇这话，立时识趣地退出去，将门合上。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少听少说为妙。
“喏！”
吴业神色郑重地应着，打开卷轴一字一句地看起来。
“太监孟辅？太医余安泰？”吴业低声开口，这两个名字让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曾见过。
看他神色有异，蒋沇沉声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这两人都是前朝的，圣人心慈，把前朝的人留下了一些在宫里。不过，这两人都年近花甲，很少出皇宫，按道理来说，老弟你应该没有听说过他们才对。”
“前朝？”吴业眼睛一亮，心中想起前世看过野史。虽然说野史当不了真，但这个大唐也不是正史中的那个啊！
“县尊，您听说过杨侑这人吗？”
“前朝炀帝长子杨昭第三子。”蒋沇沉声道：“据传，隋炀帝本是立杨昭为太子。怎料此人短命，在其三子杨侑出生后第二年就病死。隋炀帝南巡，将杨倓、杨侗兄弟带在身边，杨侑则被留在京城监国。隋炀帝被宇文成都父子所杀，这个杨侑登基……”
说到这，蒋沇停下，盯着吴业道：“吴县尊，你所说的这个杨侑，在武德二年死于其居住的府邸，此事距今已经过去七年，怕是骨头都化成黄泥，现在说他还有意义吗？”
“县尊，您敢确定这杨侑真的死于七年前？”
蒋沇听着，立时摇头不语。
当时，杨侑的确是死了！但谁敢肯定他不会是假死呢？毕竟，让一个人死而复生，这事对某些人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老弟，你想怎么查？”
“从头查吧！我先带人去杨侑当年居住的府邸看看，或许能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时过境迁，怕是……”蒋沇摇头，并不赞成吴业的这行动。可转念一想，现在除了这么做，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总不能，从孟辅和余安泰两个死人身上去查吧？金吾卫、大理寺等一众目光都集中在尸首上，以自己和吴业的本事能争得过他们那些人？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就当死马当作活马医。
就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见蒋沇话说一半，便沉吟不语，吴业当即再开口：“县尊，是否有不妥？”
“倒也不是，但此事不宜声张，你带几人悄悄的去查吧！”
“喏！”
辞别蒋沇，吴业带着铁雄走出后衙。
铁雄也不傻子，之前听蒋沇说要悄悄的查，他眼睛轻转，低声道：“县尉，可要准备些人手？”
看起来他这是以吴业为主。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蒋沇怪罪下来，那挨骂的人也不是他。能坐稳班头的位置，都是些浑身长满心眼子的人。
吴业转头朝他一笑，那笑容，让铁雄心里有些发慌。似乎，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都被看破一样。铁雄一脸的不自在，干笑道：“县尉，您这样看着我？让人心里怪不安的。”
“铁班头，你半步凝元，在咱们长安县也勉强算得上一把好手。能否告诉本官，你觉醒的神通是什么吗？”
“这……”铁雄不明所以，但想到这并非什么秘密，只要在县中待得久的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回县尉，是狼疾！施展此神通时，能让属下奔行速度加快，嗅觉也变得灵敏。”
“不错的神通，对于你这捕头来说倒也恰到好处。”吴业边说边走：“本官觉醒的神通天眼通，听过吗？”
“听……听说过，佛门大神通。听闻，只有佛门得道高僧才有机会觉醒此神通的。”
“你说得不错，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称为佛门六神通，非寻常之辈可以觉醒。纵是在佛门中，能得其一神通者也不多见。或许，本官前世是得道高僧也说不定。”
“是，大人说得极是。”
“铁班头，那你可知道此神通有何妙用吗？”
“属下不知。”说这话时，铁雄已然大汗淋漓，如同从水中拎出来的一样。
吴业走在前面，如若未曾见一般，淡淡地道：“佛说，一切应无障碍。”说着，吴业脚下一停，转身盯着铁雄，冷声道：“所以，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不然，本官不介意换个班头。”
“是，属下谨记县尉吩咐。”铁雄身体一矮，跪倒在地。
吴业这一番话，这一语，让他感到真正的惧怕。也可以说，在这一刻，吴业才是真正的收了铁雄的心。
“带上两人，随本官出去走走。”
“喏！”
杨侑当年让位于李渊，不要官爵，独自离开皇宫，被安置在延寿坊，就在长安县内。只是说来讽刺，身居延寿坊的杨侑并未能延寿，反而很快就见了阎罗王。
对于他的死，官方说法是死于暴毙。但所有的人都怀疑，是李渊暗中做的手脚。毕竟，杨侑不死，对李渊来说如芒在背，不得安宁。
可发生现在这事……
吴业想着，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或许，杨侑的死真和李渊无关。但也许是他借死脱身，由明化暗呢？这似乎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谁都知道，杨侑的禅位可是迫不得已才为之的。
见吴业低头不语，铁雄几人自然也不敢多说话，紧跟在他身后赶路。
忽然间，一阵吵闹声从前方传来，惊醒了思量中的吴业。抬头一看，见前方围了一群人，吵闹声正是从人群中传出来的。吴业停下脚步：“铁班头，让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喏！”铁雄一挥手，跟在身后的衙役立刻跑应声跑过去。
不一会的时间，又快步跑回来。
“县尉，铁头，小的打探到，是有人在怡春阁闹事。”
“怡春阁？”吴业脑海中冒出一个大光头来。
怡春阁，集勾栏、赌坊为一体，能日进万贯。听闻这老板尚义也是个筑基有成的人物，手底下养着一帮闲汉，称得上为霸一方。以前，自己是个不良人，在这尚义面前都没有说话的资格，但现在……
吴业发现，自己要找的不良帅有了。
“走，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喏！”
铁雄不解，不是说好去查那什么杨侑的吗？怎么就节外生枝了？但不解归不解，他可没勇气去问吴业。
毕竟，这事本属捕班的责任范围。
“让让……让让……官府办事，闲杂人等一律离开，妨碍官差，如犯者同罪。”两名衙役挥手大喝，驱赶一众看热闹的人。
听到说官府来了，人群立时一片寂静，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下一秒，围观的众人一哄而散，而被两个闲汉殴打的男子也是连滚带爬的作鸟兽散。
“走？谁让你们走的？再敢往前一步，罪加一等。”铁雄一声断喝，两名衙役箭步上前，长刀出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