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魏虎的遗物,揣着从魏虎身上得来的十几两碎银,踏着正午的阳光走进长安县不良人公廨。
程大江迎面走来,脸上尚自露出一丝尴尬色:“阿业,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魏帅已经派人找你好几次,快去正殿见他吧!”
“魏……魏帅?”吴业差点被这话吓得跳起来。
好在,程大江一个糙汉子,并没有注意到吴业的变化。而吴业也很快就镇定下来,强自笑道:“阿江,魏帅什么时候找的我?他在公廨吗?”
“在啊!自回来后魏帅一直在公廨并没有外出。”
这话让吴业的脸色一变再变,魏虎在公廨,那自己在城外义庄杀的那个又是谁?这么多年,也未曾听说过这魏虎有什么双胞胎的兄弟啊!
此刻,吴业是真蒙圈了。
义庄那人分明就是魏虎,相处五年的时间,自己不可能认错人的。而且,如果不是,那怎么会样是筑基有成者呢?连攻伐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阿江,魏帅真的没有出去过?”
“当然啊!今天是我当值,魏帅一直在殿内,这都是我看到的,怎么会有错呢?阿业,你是不是……唉,吴帅的事我们大伙其实都很难过的。但你也知道,大伙都不容易啊!”
“我懂!”吴业微微点头,心中已然下定决心:“既然魏帅要见我,那我就先行一步,咱们等会见。”
“好!”
别过程大江,吴业很快就来到公廨的主殿。
站在门口,看到坐在上首不良帅位置上的魏虎。
吴业眯着眼睛打量,发现这个魏虎看上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定定神,吴业自嘲地一笑,笑自己胆子太小!这里可是不良人的公廨,就算魏虎是不良帅,没有理由他也不敢对自己下杀手的。
再者说,自己能在义庄杀他一次,那也就能杀他第二次。
“属下吴业参见魏帅。”
“嗯!”魏虎没有抬头,轻嗯了声,继续低头在写着什么。
吴业也不着急,耐心地候着。约是十几息的时间,魏虎放下笔,抬头看向吴业。
“吴家子,县尊有令,吴帅失踪一事交于你来查,时限半个月。如若到时仍未能查出吴帅的下落,那之前的无头尸首将会被判定为吴帅,交由你安葬。”
“喏!属下领命,多谢县尊,多谢魏帅。”
对于这样的安排,吴业并不觉得意外。
在城外时,众人都认定那具无头尸首就是自己的叔叔吴三通,苦于没有证据证明。现在这样做,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孝心。
给这半个月的时间,说是查,实际上也就是给自己时间准备办后事。
对此,吴业心知肚明。
“还有……”魏虎神色有些迟疑:“县尊令,此后由我继任不良帅,副帅一职本帅举荐的人是你。如果不出意外,等你办完这件事后便继任副帅一职。本帅希望,你此后能安心办事,不要令本帅难堪,明白吗?”
“喏,多谢魏帅。”
吴业没有推辞。
一个不良人副帅,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无足轻重。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这个魏虎是不是义庄那个?若是,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魏虎摆摆手:“你也不必谢本,举荐你,本帅是在还吴帅的人情。但你能否坐稳副帅的位置,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另外,吴帅东西本帅已然命人收拾好,放在你休息的房间。”
听他这样说,吴业眼睛一亮,如义庄那个魏虎所说,所谓的八九玄经会不会在这些遗物中呢?
当然,前提是义庄的魏虎和眼前这个魏虎真的不是同一人,真的没有任何的关系。要不然,那东西怕是早已经落入他的手中了。
但纵是只有一丝的希望,吴业也不想放过。
“多谢魏帅,如果没有其它的吩咐,那属下就先行告退。”
“去吧!”
走出主殿,吴业回到自己休息用的小房间,推门而入,果然,看到放在床上的大包袱。
关上门,侧耳听了下,见外面没有动静,这才上前将包袱打开。
包袱内,有些换洗的衣物,还有一双新靴子,将近一贯的铜钱,除此之外,尚有几卷竹简。
魂穿后,吴业心中没底,对于这个便宜叔父不敢太过接近。而身为不良帅的吴三通,照顾归照顾,但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和吴业相处。所以,对于这便宜叔父的了解,基本上介于前身的记忆。
但在前身的记忆中,这便宜叔父并不喜欢舞文弄墨的。
他是个武夫,筑基有成的武夫。
所以,看到这几卷竹简,倒是给了吴业一些莫名的希望。尽管,这希望极其微小。
拿起一卷,借着从窗户透进的阳光,辨认起来。
第一卷,太公案传!
第二卷,验尸传!
第三卷……这些都是和不良人有关的书卷,吴业一眼扫过。蓦然间,眼睛一亮,在这一卷的中间,有一片竹简与左右的竹简略微不同,显得有些新。
再看这片竹简上的字,墨迹也是新于其它的竹卷。
这一发现,吴业心中不自主地激动起来,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八九玄经。
顾不得多想,吴业以手指托起这片竹简试量起来。
下一秒,吴业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与旁边的竹简相比,这片要沉得多,足是其它竹简的两倍有余。
竹简没有浸水的痕迹,这重量很不对劲。
抽出腰间的唐刀,将绑这片竹简的编绳割断。举在眼前,迎着阳光看起来。
阳光下,看不出什么问题。
见是这样,吴业从怀里摸出一柄小刀,在竹简的背面刮起来。
小刀划过,刮下的是竹丝。放在鼻前闻了闻,也是竹子的清香和墨香混合的味道。
没有异状!
吴业有些失落: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不成?想想也是,真要有什么八九玄经,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容易找到?就算真的有,可此物能给叔父带来杀身之祸,他又怎么可能藏得这么明显呢?
心中念头万千,手中的小刀却还在刮着这片竹简。
蓦然间,一阵刺痛从指尖传出。
吴业低头一看,面露苦笑。
自己不小心,小刀尖划过拿竹简的指头上,割破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落在竹简上,就在吴业放下刀和竹简,准备看下指尖的伤口时,一道玉光从竹简中兴起。
下一秒,竹简破开,从中露出一枚玉简。而不等吴业反应过来,玉简化成一道流光,朝吴业的眉心落去。
吴业如遭雷噬,直挺挺地倒落地,就此人事不知。
在他昏迷后不久,一道黑影如若幽灵一般从窗户飘入房间,落在吴业的身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吴业,黑影陡然伸手,五指如钩,扣在吴业的脖子上。
只要他再微微用力,便能捏断吴业的脖子,让其死于非命。
但这黑影没有继续用力,反而是缓缓地收回手。
起身,看着桌上被切断的卷轴发呆。
“这小儿是何用意?为何将这书简割断?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成?但也不对啊,那人不是说一卷经书吗?”
黑影发出呢喃般的细语,声音沙哑。眉宇间,露出一丝后悔色:早知道有此异状,就应该早些过来的。
“看来只能再等等了,看清这吴家子接下来做什么后再取他小命也不迟。”黑影低语,像是在说服自己,随后从来时的窗户飞身而出,消失于夜色中。
而对于这命悬一线的事情,吴业完全不知道。幽幽醒来,看向窗户,外面一片漆黑。
显然,此时已然是夜间。
吴业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后脑勺有些痛,摸了下,发现有个大包,头发粘在一处,显然是之前跌破的,流了一些血。
已经是夜间,公廨内除了值守的人,其他的不良人都已经回家。
吴业将包袱打好,背着走出休息室,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再迟些,就是宵禁时间,到那时在街上走动,可会被金吾卫抓走的。纵是不良人,也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回到家,将包袱放在桌上,胡乱地吃了些昨天剩下的东西,倒床就睡。
许是白天昏迷的时间够长,躺在床上,一时间难以入眠。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不知不觉间,吴业想到了昏迷前所看的那一幕。
竹简中藏玉简,玉简钻入了自己的脑袋内。那么,自己的脑袋内多出一枚玉简会不会死呢?正想着,眼前一片白芒,玉简出现。
看上去,竟是和钻入脑袋内的那枚一模一样。
吴业连忙睁眼。
而他这睁眼一看,眼前的玉简反而是消失,入眼看到的是昏暗的床顶。再闭上眼睛,在心里想着玉简时,前一刻的一幕竟是再次出现。
穿越这种事都能接受了,现在这一幕对吴业来说,并不算太过神奇。
这次,吴业不再睁眼,就这样全神贯注地以这种古怪的方式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玉简。
玉简上,渐渐出现金色的字迹。
筑基篇!
“阴以八为极,阳以九为尊!天地分阴阳,八九称至尊!”吴业看着玉简上所显化的金字,喃喃自语:“果然,这果然是八九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