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好似罢工了几秒钟。
肖飒的话仿佛一把钝刀，在夏冬至心上切割，脑海里乍然浮现外公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颓然地坐下，哑着嗓音道：
“五年前那天，我确实碰上点事儿，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解释。”
肖飒看到她的反应，无措地怔愣一下，看来那天确实如自己所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她不想记起的事儿。
他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就安慰她：
“夏冬至，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夏冬至感激地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帆布背包里传出手机的铃声。
她正要走过去，东芝听到彩铃声忽然兴奋起来，它跳到背包上，两只前爪在背包上不停地抓挠，挠够了又踩着背包疯狂转圈。
也不知道是哪只爪子，好死不死地踩到接听键和免提上，书包里立刻传来钟九的大嗓门还夹着嚣张的笑：
“我说夏老二，你试过了没有啊，你那个老公什么反应？他到底是弯的还是弯的呀？”
“靠！”夏冬至吓得瞬间清醒过来，钟九这家伙是想害死她吗？她慌忙坐起身，要去抢手机。
手腕猛然被人扣住，她僵硬地抬起头，身侧的男人薄唇半勾，似笑非笑地看她，狼眼里亮起危险的信号灯。
夏冬至绝望地闭了闭眼，赶紧警告电话里的人，希望凭着两人多年的默契，能让他停止愚蠢的行为：
“小九，你要是长脑子了，现在就给我闭嘴！”
然而此刻，两人的默契似乎被狗吞了，钟九听到她的话更来劲了：
“哈哈哈，你情绪那么激动干嘛，是不是结果让你难以承受啊，快跟我说说细节，我的小本本都准备好了。”
手腕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夏冬至用余光观察肖飒，那厮眼里都要冒绿光了。
她简直欲哭无泪，尴尬地想掐死钟九那个猪队友。
偏偏那货还在刷存在感：“喂，夏老二你倒是说话呀！”
东芝坐在背包旁边，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彩铃的声音再次响起，气得它一屁股拍在背包上，仰起头：“嗷呜……”
电话那头终于清静下来。
夏冬至正想逃回房间去，被肖飒抓住手腕拉回来，坐回沙发上。
他欺身压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侧，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夏冬至，你朋友等着答案呢？我是不是该配合一下，免得被人质疑你老公的能力？”
夏冬至被他逼得无处可退，支撑不住半躺在沙发上。
肖飒的浴袍的领口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那颗红痣在灯光的跃动下，妖冶无比，仿佛更加蛊惑人心。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让她本就紧张的心跳重如擂鼓。
她不自在极了，双手用力想推开他，然而五年前的小搓板已经今非昔比，不是她轻易就能扔出去的。
不行，第一次交锋不能就这样输了。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开完会，富老大顶着黑眼圈，语重心长地嘱咐男同事们：
“小伙子们，听我一句劝，结婚第一仗一定要打赢，否则一辈子翻不了身呀！”
所以今天这个阵仗，自己坚决不能怂！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单凭武力肯定行不通，得智取。
她压下心底的紧张，强装淡定，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一副狗腿样儿：
“哎呦，你别听他乱说，开玩笑，我家老公骨健筋强，英姿勃发，龙精虎猛，哪里需要向别人证明……”
她表面说着软话，暗地里屈起膝盖，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磕飞出去。
“夏冬至，你最好别乱动！”肖飒忽然出声打断她，嗓音也变得低哑。
他垂着头直勾勾地看她，眸色变得深不见底，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吃掉。
糟糕，自己的小动作被他发现了！
“我，我不动。”
夏冬至被他的样子吓得有些无措，赶紧听话地闭嘴，膝盖还弯曲着，身体绷直得像一根棍子，心里把钟家列祖列宗问候个遍。
就快骂到出五服的时候，只见狗剩大爷呼吸沉重，手忙脚乱地从她身上爬起来，弓着腰冲进卫生间，身形有些狼狈。
夏冬至看着他仓惶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原来肖大爷只是尿急。
她拍了拍膝盖，肖狗剩，你应该庆幸自己跑得及时。
随后卫生间就传来流水的声音。
夏冬至摇头，这人真是矫情，头发还没干透又洗第二遍澡，管他呢，房子着火我拍照，人间乱套我睡觉，回房间去喽。
然而这一觉，她睡得并不顺利。
仿佛又回到五年前，舅舅家的老院子。
入目都是白色，外公脸色青紫，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
舅舅一家围在旁边哭得痛不欲生，邻居们对她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质疑，昔日朋友都对她避之不及。
夏冬至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的夜色，脑海里回想起五年前发生事情。
过了半晌，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又躺回去。
就算是赎罪，也得好好地活着!
……
第二天是周末，天气晴好。
露台上不知什么时候种了一批花草，一片繁花似锦，葱绿苍翠。
鸟儿们在枝头扯着嗓子叫得声情并茂。
夏冬至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换上衣服到露台上打了一套拳。
露台左侧有一片空闲的地方，她网购几袋有机肥，从舅妈那里要来一些菜籽，种一些韭菜，菠菜，生菜，韭菜，小葱和南瓜等等。
对于她这个举动，肖飒那个吃货是相当赞同，以至于她刚透漏出这个想法，人家第二天就把种植箱什么的都配置好了，如果条件允许，估计他还得养几只鸡和大鹅什么的。
夏冬至给蔬菜都浇了水，回屋洗漱过后，给东芝加了水和狗粮，还不忘和她交流一下感情。
肖飒上班已经走了。
夏冬至惬意地深吸一口气，狗剩不在，空气好像格外清爽。
她迈着轻松的步子溜进厨房，正想翻冰箱做点东西慰劳自己。
经过餐厅的时候，她看到桌子上有一份做好的早餐，旁边还有一杯牛奶，摸上去尚有余温。
夏冬至心里涌上暖意，凭良心讲，肖飒这人除了嘴不好，还是挺够意思的。
她正想着，手机进来一条请求加好友的信息，发信人自己备注“肖飒”。
她点击通过，备注为“狗剩”。
对方很快进来一条信息：
“我早饭做多了，你把它吃掉，不许浪费。”
夏冬至弯唇，“知道了，谢谢你。”
对方输入半天，才又发过一条消息：
狗剩：“抱歉，昨天晚上的事情纯属玩笑，你放心，我对女人没兴趣。”
夏冬至感到奇怪，在她看来，昨天晚上两人也就和平时一样斗斗嘴，他也没做什么对不住自己的事，倒什么歉呢？
她也没多想，手下一滑，回了一句：
“真巧，我对男人也没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