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恐惧让我一时间心尖发紧,喘不过气来。
“老二?”老三察觉到我的不安,轻轻唤了我一声:“才半小时,就醒了吗?”
我微微虚着眼,头朝着老三的肩头靠了靠,并没有说话,只是耳朵努力监听着周围的动静。
黑色的天空,散发着异样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窒息。
远处的山体投落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着没有路灯的高速公路。
路旁的树丛模糊成团团黑影,在漆黑的夜风中肆意摇晃,发出阵阵沙沙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蹑手蹑脚地靠近,我下意识地感觉脊背发凉,心生畏惧。
忽然,老三的身体一震,随即唰地一下,身上那青黑色交错的血管从皮肤底下骤然鼓了起来。
阿莱也被这突然的一震给惊醒,错愕地看着老三。
老三黑色的眼珠闪烁着一丝青光,她微微弓着背脊,做出一副时刻准备迎战的姿态。
“阿乐!”老三大呵一声,吓的阿乐直接从驾驶室上弹了起来。
“开车!快!”老三极速下达着命令,气息爆裂,阿乐来不及说什么,火速点燃发动机快速倒车,车灯亮起的那一刻,我顿时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只见服务区的站台上,有一头双眼发着绿光的生物,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它的嘴里叼着一具尸体,又黑又湿的头发紧贴着脑壳,空洞洞的双眼无力的睁开,脸颊上的一大块皮肉都被咬掉,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尸体是个女人。
学生。
穿着很普通的校服,衣服上已经沾染了大片黑褐色的血迹。
脚上还穿着一双深红色的皮鞋,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靠。”阿乐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随即一手挂上倒档,一手猛打方向盘,接着又是一脚重油下去,皮卡瞬间倒出服务站。
面前这条高速路上,也在此时亮起了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绿光,绿光越来越近,仿佛是一大片的玻璃弹珠朝着我们袭来。
阿乐望着眼前那片绿光嘶了一声,随即重重憋了口气,猛踩油门,皮卡嗡地一下,对着密密麻麻的绿光就冲了出去。
保险杠处传来连续沉闷的撞击,皮肉炸裂和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断充斥着我们的耳膜。
“靠,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阿乐握着方向盘满脸都写着恶心。
“狗。”老三皱褶眉头:“丧尸狗。单个的杀伤力不大,但是现在数量太多了。”
“这些密密麻麻冒绿光的都是狗眼珠子?!”
听到老三的解释,阿乐顿时十分吃惊,随即又一次重重地给了一脚油。
皮卡轰地一声顶着混黑的夜幕就冲了出去,那些绿光一眨眼就被甩到了身后。
与此同时,一团黑影被我们迎面撞飞,一张腐烂的狗脸狠狠砸在了挡风玻璃上,玻璃瞬间被砸出一道蛛网形的裂纹。
“顺着路开,有障碍我提前跟你说。”老三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阿乐没有做声,表情严肃的操控着方向盘,车前灯和远光灯齐开,勉强照亮了前方的路。
张景和阿莱此刻都捏着手枪,随时戒备着。
除了风声呼啸和发动机的轰鸣,高速路上寂静的可怕,仿佛四周的黑暗要吞噬一切,我甚至不敢多想,只期待黎明的到来。
“靠左,右边有障碍。”见那堆眼冒绿光的丧尸狗群被逐渐甩远,老三气息逐渐沉稳了下来。
阿乐顺着老三的领航,镇定的操控着方向盘,小皮卡载着我们几个人在漆黑的夜里逐渐稳定在了80码左右的速度。
不知开出去了多远,张景才缓缓收起了手机,点开卫星地图:“离下一个服务站,大概还有10公里。”
随即又瞥了一眼油表:“剩余的油量可能刚刚够。”
老三顿了顿,双手撑着前排的座椅,把身体抬了起来:“老二,换个位置。”
闻言我即刻蜷缩起双腿,屁股朝着阿莱那边一挪,便腾出空位让老三坐到了左侧的窗边。
接着,老三摁下窗户,直接探出了半个身子朝着前后来回张望。
等她缩回身子后,才淡淡开口:“前面目前没有阻碍,一直靠左行驶就行。”
阿乐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随即老三又看向张景:“那堆东西没有追上来。如果要补油,我建议就在这里先补上。”
张景没有即刻回应,只是微微皱褶眉头若有所思。
我想了想,随即赞同了老三的提议。
“下一个服务区那边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而且如果我们把油彻底跑空了的话,再遇到刚刚那种突发情况,就想跑也没得跑了。”
张景拿着地图和他在纸上做的标记比了比,然后点点头:“好。”
阿乐也随之逐渐放慢了车速,在路边稳稳地停了下来。
接着,张景拉开车门,下车前向我们嘱咐道:
“我和老三去加油,阿乐你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阿莱,你保护他们。”
说完他便和老三一起下了车。
接着后车板一沉,又传来了金属油桶挪动的声音。
我拿过一支手电,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替正在稳稳倒油的张景打着灯,双眼则时刻注意着他身后的动静。
老三蹲在后车板上,一方面负责给张景搬油桶,一方面也是死死盯着后面负责警戒。
阿乐握紧方向盘盯着正前方,阿莱据着枪,眼神凌厉地观察着右边。
一时间,车子的四面八方都被我们几个牢牢地监控起来。
直到最后一个被腾空的油桶让老三稳稳放回了后车板上,张景也快速绕回了车上。
在确认张景也安全上车之后,老三直接原地起跳,哐当一声落在我面前,我顺势把车门推开,老三直接一个侧身就坐了进来。
发动机的启动声和老三的关门声几乎同时响起,阿乐油门轻踩,我们再一次踏着阴郁的夜色出发。
我点亮手机,现在是凌晨2点,距离天亮至少还有4、5个小时。
前路不明,后方还有无数追兵,这漫长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场煎熬。
我眼皮沉沉地望着印在龟裂的挡风玻璃上的天空。
夜色浓重,如同一滩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的阴黯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地和山路。
一轮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山林的上空,光线暗淡,白中泛青,就像一个枉死之人怨毒的眼泪。
沿途路边高大的山峰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宛若一张张血肉模糊的面孔。
鬼魅的雾气弥散在这片黑暗里,我鼻尖轻轻吸了吸,连空气都是阴冷潮湿的。
一排排从眼前闪过的树木和泥土,如同皮肤在潮湿中逐渐溃烂一般,一股压抑又令人窒息的味道死死围绕着我们。
始终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