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楼总归是不能再去了，我们直接来到3楼，张景这次出电梯明显更加小心。
确定门口没有异常之后，我们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三楼和二楼的布局很相似，也是一个倒丁字形通道。
只不过2楼在通道两侧是一排排玻璃实验房，而3楼则是一排又一排，从地板一直立到天花板的大型生物容器。
第一排是一个个动物容器。
各种实验生物的尸体被泡在装满福尔马林的容器里。
福尔马林是甲醛的水溶液，外观看起来无色透明，有防腐、消毒以及漂白的作用。
因此我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皮肤有些发白的动物尸体。
其中有很多是2楼那些白老鼠，以及一些兔子。
它们一个个瞪大了红色的眼球，张着爪子，密密麻麻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地漂浮在容器里，看着十分瘆人。
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我和张景的一举一动。
“这些都是生物实验留下的浸制标本？”张景惊骇地看着这比他还高的巨大福尔马林容器，微微侧过脸问我。
我点点头：“应该没错。”
围着容器绕行一圈，他的背后还摆放了一些动物的剥制标本。
“一般来说，剥制标本的制作过程是将尸体的皮毛剥下来，然后用塑料、柴草、聚苯乙烯泡沫制作成动物本身的躯体轮廓，然后把处理好的皮毛再套上去封好。”
“外露的眼珠则是用染色的玻璃球代替。”
我一边俯身观察着台面上一只纯白色鸳鸯色异瞳的猫，一边和张景做了简单的讲解。
“这些动物的表情，怎么都很...奇怪？”张景邹着眉头。
“嗯。”我点点头，几乎所有动物的五官和表情，都十分扭曲，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警示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些标本里有除了白老鼠和兔子，还有各种体态品种的猫狗，甚至还有一些禽类，其中鸽子的数量居多。
它们趴在展台上，和实物一比一的比例，一个个栩栩如生又诡异可怖地盯着我们，这感觉前面那硕大的福尔马林浸制标本还要让人背脊发凉。
“有一种可能是，它们的制作时间比较久了。”我吐了口浊气，缓缓地说：“剥制标本的缺陷就是，时间久了，皮毛就可能产生收缩，从而造成动物标本的面部表情严重扭曲变形。”
“在申市的自然博物馆里，他们的镇馆之宝，就是一只雄性的非洲狮剥制标本，都已经扬名立万到国外了，那头狮子标本的表情，就非常的滑稽，每一个毛孔都长在了笑点上。”
我回想起当初和老三一起去申市参观，对这头著名的1：1非洲狮标本怀揣着各种期待，结果凑近一看，很不礼貌地对着它笑的人仰马翻...
那时候的生活，一切都还是那么惬意轻松。
张景见我想的出神，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随后拉着我继续向着更里面走去。
第三排的东西，就不那么好看了。
张景作为一个只和机械打交道的工科男，在看到满墙格子间里，摆放在大大小小的福尔马林玻璃瓶，里面放着各种发白的生物内脏器官时，没忍住脚下一顿，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不过这些器官内脏浸制标本我倒是见过不少，只不过满墙都是，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次轮到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主动领着他向前走去。
侧过头仔细观察，从上到下，格子间的第一竖列摆放的，是一列整齐的眼球。
椭圆形的眼球带着部分组织，整颗泡在了已经有点混浊的福尔马林里。
一个瓶子，装着一种动物的眼球。
最上面的是一颗蓝色的猫眼，随后是兔子眼、鼠眼，以及一些犬科动物的眼睛，看到最下面一排，我不由得后退一步。
那是一颗完整的亚洲人种的人眼。
紧接着第二竖列是心脏，第三竖列是肾脏，依次还有肝脏、脾脏、肺脏，最后一列则是脑花。
最上面往下看，都是一些动物的脏器，而到了最后一排，全部都是人类的器官，无一例外。
联想到之前的那个梦境，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些脏器，会不会是从那些被注射了病毒的人，也就是她们口中的实验体身上取下来的。
如果那个梦它不是梦而是真的...
这家公司，打着药物研究的幌子，一直做的都是人体实验，而且是活体实验。
我的母亲则是参与实验的一份子，而我，就是被当做实验品的小白鼠？
我捏紧了拳头，内心充斥着诸多的疑问和愤怒。
“怎么了？”张景见我面色凝重，眼神里透露着担忧：“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之前在2楼睡着时候，做的一个梦。”
“梦？”张景有点诧异。
我大致把梦里的过程讲述了一边，张景侧着眼睛看着容器里泡着的各种脏器，眉头紧锁。
“阿莱也说她睡着时做了一个关于这里的梦，还找到了那扇很隐蔽的门。”我顿了顿，补充道。
张景点点头，你们俩接连睡着的时候，我和阿乐对这个诡异的实验大楼有所怀疑，而且奇怪的是，只有你们两个有反应。
我到目前为止，身体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张景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眉间的皮肉，无名指印进了他黑色的睫毛里。
“如果梦境是真的，在幼年时期身体里就被注射了至少一种病毒，但你既然能平安长大到现在，那可以说明两种结果。”张景忽然抬眼注视着我，没有眼镜的装点，他的眼窝显得更加深邃。
“一种可能，他们关于这所谓的‘一类病毒’的实验，成功了。”
“第二种可能，这个实验没有失败，但也并没有结束，只是突发了‘二类病毒’泄露的事件，从而被迫终止了。”
听了张景的分析，我的心情不由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关于这个“一类病毒”，我越发的好奇，可为什么偏偏要在我身上做实验？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所以‘用’起来比较方便吗，老妈？
一双大手再一次抚在我的头顶，耳边传来张景沉稳磁性的声音：“没事，别担心，不论哪种结果，看起来至少都不是‘失败’的结果。”
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随后和张景一起朝着最后一排标本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