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十一皇子方瑛不法祖德,不遵朕训,疏远正人,结党营私,欲谋权篡位,岂可守器纂统,定权宜废为庶人,今褫夺皇子之位,流放西宁,无召不得回京。驻西境将军韩垒,贪墨军饷,吞挪军械,豢养私兵,终成大患,处死刑。但念其驻守西境十二载,特赦族中不满三岁孩童死罪,女子全部充为官妓,流放南疆。大理寺寺丞韩俊诣,玩忽职守,滥用私权,挪用公款,贪墨粮草,罚财产充公,即刻离京。钦此。”
一纸诏书,尘埃落定。
议政殿的灯火亮了一整晚,等一切尘埃落定,众人从大殿鱼贯而出时,才发现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六公主方琬听说胤昭中毒的事情,很是担心。想着偷偷跑到中门等候下朝的胤昭,可没想到这一等竟是一宿,她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大殿外重兵把守,亦无人进出。
好不容易盼到下朝,她再次来到中门,希望能等到胤昭。
阿史那隼在走出大殿后,那鹰一般的眼立刻发现了探头探脑的方琬。几个大步便走到她面前。
本想询问一番,竟发现竟是个如此可爱的女子。方琬看着面前有些魁梧的男子,吓得愣在原地。
“你们中原不是不让女人进前庭吗?你是谁啊?”阿史那隼眼带笑意。伸出手刚想触碰方琬的面容,就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
“还请族长自重。”方瑜及时赶到,将方琬护在身后。
“你们中原女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生得漂亮。我以为十先生已经是人间绝色,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生有如此可爱的面庞?就像是天山上的雪莲…”
只听身后响起啧的一声,除了胤昭,倒也没有谁能通过一个音节表达自己的不满。
“若是十先生不总拿臭脸示人,我也会壮着胆子追求十先生。”
“她是我夫人…”
“哦,我们草原人不在乎这些。”
胤昭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一掌拍过来,阿史那隼急忙躲闪。
“不过二位放心,就十先生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我可是不敢娶的。”说完,眼神还向方琬的方向瞟了瞟。
方瑉从几人身旁一瘸一拐的经过,颔首示意,渐渐走远。
“十先生要小心九皇子。”阿史那隼突然开口道。
胤昭不解,“怎么?”
“那些书信是他给我的。”看胤昭不信的神情,他继续道,“我看见那人手腕内侧有一枚月牙形的伤疤,和九皇子手腕处的伤疤如出一致。还有他腰间的玉佩。那日的神秘人定是九皇子无疑。不过…我有一事不解,今日看九皇子是坡脚,可那日的人,并无足疾。”
“多谢提醒。族长住在哪个驿站,本王送你回去?何时离京,本王为你送行。”方瑜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手尖指着城门的方向,恨不得立刻送他出京。
阿史那隼大笑几声,毫不在意这种撵人的行为,“五皇子可真是好客。”
几人抬步要走,方琬才想起来她偷跑来前庭的原因,急忙拉住胤昭袖口。
“六公主有事?”
“我听闻你中毒了,现在可有无碍?要不要请御医看看?”
胤昭听闻,微微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多谢六公主关心。”
“…那人…是谁啊…”方琬越过胤昭的肩膀,看向阿史那隼。
“阿史那部的族长,草原人。”
阿史那隼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突然回过头来。方琬急忙将视线收回,低下头,将自己的神情藏了起来,“十先生刚回京便忙碌了一天一宿,定是累坏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过两日,我带上美酒,去五哥府上拜访…”
“过两日啊…等我回去问问阿史那隼何时离京,多留他几日?”
“…先生!”
方琬的脸上瞬间燃起红晕,嗔怒的叫了一声,生气似的转身离去。
方瑜到底没送阿史那隼回驿站,抱着自己的夫人踏上回家的路。胤昭上了马车便倒在他怀里睡着了,她大病初愈,又如此劳累了一天,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可他低头看看脚边的那一团白色…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这回方瑜和胤昭二人在家好好休息了整整三日,无朝事打扰,书院的事务也都扔给了季舒。
每当季舒看着自己案前的书卷又高了起来,他都会叹息道,“他俩这个家,没我都得散咯。”
三日后,胤昭邀请方琬来府上,说家里有一只会骑羊的猫,让她来看看。
阿史那隼本要启程回草原的,一听难得一见的六公主出宫了,那回草原的日子可以再推一推。然后也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
方琬带了酒来,阿史那隼见自己空着手,说什么都要把前几日送胤昭的小羊羔宰了,烤全羊。还不等众人反对,他先被胐胐追着在院子里跑了两圈,直到他大喊:不吃了不吃了!胐胐才停下,回去紧紧的抱着小羊羔的脖子,一脸:你敢动它,你试试的表情。
阿史那隼弯下腰,敲了敲它的小脑袋,“这小东西真是养不熟,你去草原的时候我可是好吃好喝招待你的。”
胐胐呲牙,发出嘶嘶的声音,显然并不买账。
“你认识它?”
“嗯,小时候见过。看它被狼欺负的脑袋顶少块毛,我捡回去养了几天。”
胐胐的脑袋顶确实有块疤,现在那块皮肤还是长不出毛。
“那时候它就对我如此,我找了草药帮它疗伤,也将我的口粮分它一口。如此养了三个月,总算是和我亲近一点。可有一天突然不告而别,想着可能去找主人了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在这里重新遇见。”
“也是一种缘分。”胤昭笑道。
饭后,四人坐在亭子里喝酒,胤昭懒散的靠在柱子上。阿史那隼和方瑜从政事谈到马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