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东往前凑了几步,见河床上躺着一个人,下面用草席垫着,四周一滩水渍,身上盖着一层草席,遮着脸看不清模样。
惨白的双手双脚搭拉在外边,旁边还跪着一个妇人伏在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人群中议论声不止,纷纷惋惜,有些妇人跟着抹眼泪,有些妇人脑袋一缩,拎着自己孩童吓得赶紧回家了。
老头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悲叹一声,道:“岳家媳妇,这……这怎么回事?晌午老二还好端端的,怎么就遭了横祸了?”
跪在地上的妇人一听有人搭话,哭的更凶了,就连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半会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胡老头只好回头问:“岳老二的尸体是谁捞上来的?”
人群中一人答道:“我和刘家小子放牛时发现的,当时岳家二哥就在河岸飘着,我俩赶忙喊来船翁过去打捞,本想着能救活,可惜二哥命太浅,等我们把他捞上船就已经断气了。”
胡里正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刘家小子呢?怎么就你一个?”
“那小子顾着救人不小心掉水里了,这会正赶着回家换衣服。”
旁边妇人爬在尸体上哭的死去活来,几个妇人也蹲在一旁劝,好不容易哭声渐收,胡老头这才说:“岳家媳妇,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吧。眼下把老二抬回去才是正事,总不能让他这么躺着吧。我安排人去知会岳家大哥和岳家宗亲,不过有些事还得你先拿主意。”
岳陈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嚎道:“胡大叔,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拿得了什么主意,老天爷不开眼,老二这个没良心的,就这么撇下我们孤儿寡母走了,眼下岳家亲氏又不在,我哪还有主意。请您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吧,我们母子给您磕头了。”
胡里正心里也不是滋味,鼻子一酸,连忙扶住二人,道:“快,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们孤儿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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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那我托个大,等老大和岳家亲戚回来再商议。”
抬头看了一眼人群,见巧生站在那里,连忙道:“巧生啊,平日里抬尸拖棺都是你阿爹操持,眼下他行动不便,你赶紧回家拿麻绳,然后找几个壮力把你二哥抬回去,有什么讲究多与他们说说。”
林向东这才知道,原来他这个老丈人平日里除了种地还有别的生计——抬尸匠。
十里八乡谁家有个白事,都会请老爷子过去抬棺收尸,陈巧生从小跟着陈济才走街串巷,见惯了这些东西,久而久之也学了些本事。
”王家小子,你腿脚快,赶紧去通知岳老大和岳家亲戚,顺便帮着定口棺材,棺材铺的店家你熟,尽量别买太贵的。”
“老鲁,你多少懂些药理,岐黄之术,等会一块去岳家,这孤儿寡母的身子薄,再有个好歹,没法跟老岳家交待。其他人都散了吧!”
胡老头不愧是一村里正,虽然年纪大,头脑很灵活,三言两语便将岳老二的后事安排妥当,村民见无热闹可看,也各自散去。
“胡大叔,这回咱们要不要去报官?”王家小子出发前问了一嘴。
胡里正沉吟片刻,道:“官还是得报,毕竟出了人命,不过也别指望衙门有什么交待,你去知会一声就走别耽搁,若是河中妖物作祟,恐怕人力所不能及。不如这样,你进城办完事,顺道去趟三清观打听打听,有没有降妖除魔、道法高深的道爷,请他过来作场法事,兴许奏效。”
“好咧,小子记住了,我这两腿一登,这便进城。”
“回来,回来,我还没说完跑这么快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记得天黑之前务必赶回来,棺材可急等着用,还有烟花巷柳少去!若敢惹是生非定打断你的腿。”
“是,是,您老说的是,小子这便去了。”
王家小子唯唯诺诺点头,一溜烟跑了。
“这臭小子——”胡里正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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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陈巧生回家拿来麻绳,带着几个劳力把岳老二尸体捆好,抬上木板车拉回岳家,几个邻家妇人也搀着岳氏往回走。
人群散去,林向东见小风筝还惦着脚看热闹的,推了她一把,没好气说:“别看了,赶紧走了,晚上做噩梦没人管你!”
小风筝不以为然,撇嘴道:“切,怕什么,我跟你娘子睡一屋,要抓也得抓胸大的。”
林向东汗了一下,知道这丫头口无遮拦,可没想到居然这么猛。
陈巧云脸皮薄,气得又羞又怒,使劲拧了她几下,道:“你个死丫头,整日胡说八道,再敢胡言,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顾曼儿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结果一个不注意,被小风筝趁机伸手摸了一把,不禁“啊”的一声惊叫,气得直跺脚:“你个死丫头,别跑,一下得罪三个人,晚上有你好受。”
三个丫头走在前面,闹成一团,林向东走在最后,突然有种感觉,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老爷子正靠在床头愣神,陈巧云简单的把刚才的事跟阿爹说了一嘴,没想到陈济才叹了口气说:“阎王让人三更死,哪肯留人到五更,算上岳老二,这个月已经是第四个了。”
“第四个?啥意思?”小风筝凑过来,好奇道:“大叔,你是说河里这个月淹死了四个人?”
陈济才拢了拢衣裳,低声道:“百尺宽河百尺深,百尺河内藏百骨,那百尺河当真是邪魅之地啊!你们刚来不清楚,我们村东头的那条大河,据说宽百尺、深百尺,故名百尺河。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永宁村落成以来,村里男女老少全仰仗着百尺河讨生活,可就在一个月前,不知为何河中突然怪事连连。”
“起初是庄子上的牛羊莫名死在河岸上,再后来就连人也接连溺亡了,村里人说是河神爷爷发了怒,牛羊倒也祭祀了不少,可不灵呐。算上岳老二,一个月村里已经死了四个了,真是造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