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雯静才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在女儿面前失控成这样。
掩饰地喝了一下咖啡，然后才平稳下后道：“想喝什么随便点，妈妈请你喝。”
“一杯水就可以，刚才已经吃饱了。”
“好好！服务员，来杯温水。”
“好的女士。”服务员应道。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一下小玮的事情。”
“好，你说。”范雯静盯着她道。
“他现在初三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去改动他的现有学校，他已经形成了正常的人际关系网，若是在这个时候去转学，会很影响他的。”
“那是自然，我们不会现在转学，但是高中....可能不会在你的那个学校。”
“你们要去哪？”
“可能带着他去更好地方。”
“...他不会同意的。”
“对！所以希望到时候你能帮帮我们。”
似乎被“我们”这个字眼给刺激到了，程姒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这时刚好服务员端来了温水，打破了安静。
“谢谢。”
服务员微笑地点头离开。
“还有...”程姒喝了一口水道。
范雯静抬头看她。
“你的丈夫真的接纳了程玮吗？”
“是的是的，我和他已经说过了，他同意了。而且...他的那个孩子已经出国留学了，我们家就他一个孩子，把程玮接过来后，我可以全心全意照顾他。我想程玮那么可爱，应该可以讨得他的认可。”
“如果没有呢？”
“什么？怎么可能？”
“如果他只是为了让你开心么呢？”
“如果他真的要伤害程玮，我会保护好程玮。”
“怎么保护？”
“我有一笔自己的资产，我可以把这个钱给他，程玮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心疼。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那可能就是离婚了吧....”
“好，这是你说的。”听到范雯静这样承诺，程姒这才放心了许多。
“那小姒你最近...”
“好了，我们已经谈完结束了。我先去学校上课了。”
程姒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她转身离开，就像当年他们抛下他们不管不顾一样无情。
范雯静低垂着脑袋，手里不停搅拌咖啡，最后浓浓地叹了口气。
明明姐弟二人只是相差了两岁，为什么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果然alpha就是比较冷血一点。
程姒第一时间并没有先回到教室，她跑到了学校后面的树林里。
如今是秋季，金黄带褐的树叶随意地铺在地板上，树上的叶子早已褪去它原本的颜色，但好在有凉爽的微风显得快1点的中午并不炎热。
她靠在长椅上仰望天。
天上软绵绵的白云一片一片的，随着风自由地组成形状。
天空像海洋一样湛蓝，白云就是浪花。
她的智脑上有很多人来问她的情况，她都一一耐心地回复过去了，然后得知她想一个人静静后，也都体贴地选择了不打扰。
除了顾绫之外。
[新一：你们还在聊？]
程姒收到信息后，回了句“已经结束了”。
[新一：在哪里？]
[橙以为：没关系的，已经讲清楚了，你放心]
但是对方执意要来，程姒拗不过他，于是才告诉他地点。
他来的很快，风尘仆仆的。
“你怎么...”真的过来呀。
后面的话被顾绫紧紧的拥抱给憋回去了。
“欸，你怎么突然抱住我了呀？”程姒在顾绫的怀里，头被他摁进胸膛里，挣扎了一下才能得到一丝喘气。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保护，所以我来了。”
不自觉说出了带着关心的话。
“其实我没有事的。我已经习惯了。”程姒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但是顾绫却莫名觉得眼前那个女孩很难过。
被顾绫用温柔且深情的眼神盯着，程姒简直招架不住。
“呃...好吧，可能是有一点难过，因为她选择了小玮也就意味着再次抛弃了我...但是你千万不要可怜我，他们给了我健全的身体，成熟的心智，就算他们没有把父母的义务履行到底，但于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顾绫摇摇头：“我不可怜你。我只觉得你很棒...”
“谢谢~”程姒坦然接受了夸奖。
“而且，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你更惨的人呢。”顾绫道，“我不会可怜你，我只会觉得有些心疼。因为才十几岁的你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程姒冲他笑着。
“要是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好，谢谢你。”
“其实我也还没有说过很多关于我家庭的事情吧。”
程姒点头，一般都是她在说她发生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隐瞒的，实在是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顾绫看了一眼程姒，发现对方没有反感后，才继续道，“我的妈妈家庭条件特别好，我的爸爸条件就一般，但是妈妈深深的爱上了爸爸。在当初妈妈不顾众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爸爸。”
“最开始爸爸对妈妈也很好，但是他也不想被外公他们瞧不起。于是他开始一心扑到了事业上，妈妈身体一向不好，在生了我之后，就更加不好了。她得不到爸爸的关心，在有一次爸爸出差后她病死在了床头。而爸爸早就在纸醉金迷的生意场慢慢腐化了自己。爸爸在妈妈死后很愧疚，但是很快他有了新欢。”
“我经过了许多人生的大起大落，但是我依然相信未来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如今虽然还没有完全脱离那个家庭，但是那些往事已经不会阻碍我了。”
程姒从来都不知道，顾绫的家庭会这样复杂，怪不得之前只见过一面的应呤竟然如此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
她知道顾绫是真的放下了，所以她并没有去安慰。
“我真的很幸运能和你认识。”
“我也是！”
...
程玮下午请假了，他这几天一直在收拾行李，但是最后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吭哧吭哧地卖力打扫，他想把这个地方弄的干干净净的。
他从房间角落里找到一个盒子，里面他不舍得丢的东西。
有他在路上捡到的鹅卵石，很圆滑很漂亮是乳白色的，只有一点点黑色杂质镶嵌其中。
还有姐姐送给他的电子手表，他戴了整整三年，最后是因为不小心摔在地上坏的，他舍不得丢掉，就也放在里面了。
还有学校的奖状，换掉的乳牙，他的一张数学满分试卷。
还有一个只看得见叶子经脉的叶片。
还有一只很炫酷的黑笔，是塑料壳的，但是上面印了当时他们小孩子最火热的动脑的图片。
当时他班上的同学都有，他也想要，于是就开始和家里闹。
父亲忙着工作，不理会程玮的需求，妈妈倒是去附近看了看，但是旁边的商店都卖断货了。
程玮很生气很难过，但是他知道他要懂事，所以他没有闹。
姐姐知道后只是平静地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在第二天他上课的时候，拿出笔盒里发现了那只同款的笔。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姐姐独自坐车去了市区里面，才买到笔的。
他们之前住的地方是一个郊区，市里面要做一个小时半的车，当时也有快车，但是太贵了，而且浪费时间，他们家是不会为了这只笔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但是他姐姐为了他能高兴硬是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是他听到母亲责骂的时候知道的。
看着姐姐姣好的面孔，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怕。
于是他就再也没有提出过无理的要求了。
但是姐姐不喜欢他压抑自己的喜好，一直劝他要表达出来，不要像她一样重蹈覆辙。
其实他知道的姐姐是太懂事了，不知道班上的同学说了什么，她一直害怕爸妈离婚，于是总是委曲求全。
程玮从过去的回忆里清醒，他握紧手上的笔，这是他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眼神里不自觉开始出现迷茫，他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了。
智脑震了震。
程玮以为是妈妈发来问他进度的。
没想到是姐姐发来的。
[橙以为：小玮想必这个时候你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吧，今天我和妈妈聊了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我还是担心她照顾不好你，她说要是那个男人欺负你，她便离婚把她个人的资产给你。
受到欺负了一定要说出来，姐姐不能第一时间保护你，所以你自己要机灵点。
以后姐姐就不在你身边了，记得按时写作业，按时打抑制剂，少玩点游戏，可以和朋友偶尔出去放松。你现在初三了，要好好学习。
ps：这条信息是定时发送的，怕老师会查智脑，我再次开机大约在18:00到时候具体联系]
程玮直接愣住了，他把短信看了又看。
这是姐姐第一次正面表达出她对他的关心，这让他又感动又开心的。
他看看信息，又看看笔，内心逐渐坚定起来。
正在家里高兴地摆放物品的范雯静收到信息。
范雯静失魂落魄地垂下手臂，吩咐还在忙碌的工人：“停下吧，不用摆了。”
[一只爱国的玮：妈妈，我想我还是不去了，很抱歉让你空欢喜一场，我更想呆在姐姐身边。对不起呀。]
[范雯静：没关系的孩子，那你和姐姐就好好生活]
...
程姒在课上有些心不在焉。
一放学，王雪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人就没影了。
程姒一路快速走回家，但是真的到门口的时候，她反而不敢开门了。
她发给程玮的信息一直都没得到回应。
这让她心里有个期盼，又怕这些希望成空。
终于她下定决心走进去，里面的摆设没有变，但是屋子静悄悄的，像是没了人影。
她一下子血液凝固住了，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她沉默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抱着书包。
前方突然被阴影覆盖，程姒抬头，看到了应该在别人家的程玮，他手上还提着零食和水果。
程玮也吓了一跳，刚才妈妈过来给他拿了一些吃的过来，一回家，门居然还是打开的，提心吊胆地进来，沙发猛然出现一个人。
程玮用他热热的手摸了摸姐姐的头。
“别哭，我没有。”
“谁哭了？！”程姒把书包一丢，站起来，叉着腰拿起姐姐的架势来。
实际上她眼眶红红的，一张可爱精致的脸佯做凶巴巴的样子，明明很高兴，却又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怎么又不去了，之前是谁和我信誓旦旦说要成为一个药剂师的？”
“是谁呢是谁呢？”程玮左顾右盼似乎也在找到底是谁在说。
程姒“噗呲”一声被逗笑。
随即程玮拍拍自己的胸脯：“姐姐你放心，妈妈说愿意资助我学习，我学费和生活费以后就有希望了。”
“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别忘了我还得到了一张黑金卡呢！”
“别唬我，我知道那张卡其实只够你上大学吧，但时候你就肯定会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程姒弹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原来你是担心经济的问题呀，那钱不管够不够我也都会去打工的。”
程玮吃痛地抱了抱自己的脑袋。
“对了，刚才为什么回来没看见你，去哪啦？还有就是既然决定不去了，干嘛不发消息给我？”
“那不是刚才妈妈送了些吃的，我去拿了，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程姒努了努嘴，才不甘愿地“噢”了一声。
“别说，刚才我也吓到了，一回来门还开着。”
“是吗？”程姒边说着边往门口探头，看到大门紧闭才安下心，“这不是关的嘛。”
“哎呀，被我关了。”程玮一脸无奈地看着姐姐的动作，“要是小偷，我就可以抓到他了。”
程姒一脸正色：“那可别，要是你被那些坏人给伤害到了怎么办，下次别这么莽撞了，碰到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要么叫我，或者保安，要实在不行就是报警。”
程玮坐下来：“诶，你这怎么就开始说教了呀。”
“哼，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你就是的听着了。”程姒洋洋得意道。
“行，好吧，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
程姒瞥了一眼他，手放到嘴边：“咳，晚上想吃什么，随便点。”
“？哇今天怎么这么好？”
程姒把点开的外卖软件收回：“看来你不想吃，那算了。”
“别别别。”程玮拦住她的动作，“不行的，你都自己说要吃好吃的了。”
“行行行，说吧吃什么？”
“我要吃炸鸡！”
“可以。”
“还要汉堡！”
“行。”
“还要可乐和薯条！”
“啧，要求真多。”
“谢谢姐姐~”
“呕！”
“哼！”
“话说你为什么又留下来了。”
“哎说来话长。”
“说不说！”
“说...主要是因为吧，看我姐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太可怜了，作为正义使者的程小玮实在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孤独终老。”
“程小玮！你死定了！”
“啊啊啊！救敏啊！有人要家庭暴力我！！”
